若使乘輿一動,則大勢一散,洋人借口安民,必至立一人以主中國。若契丹之立石敬塘,金人之立張邦昌,則二百余年祖宗經營締造之天下,一旦拱手授之他人,先帝付托之謂何?皇上何以對列圣在天之靈乎……”
懿貴妃念過書,就這么坐在皇后下首,邊聽邊解釋究竟是何意,任鈺兒很默契地念的很慢,為了讓皇后能聽明白,一道折子念了近半個時辰。
“這么說皇上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京巡狩?”皇后凝重地問。
任鈺兒不敢妄議朝政,放下抄來的奏疏沉默不語。
懿貴妃則低聲道:“群臣們的話有些道理,這個時候怎能出京巡狩,真要是出京,豈不是棄江山社稷于不顧。”
“可要是不走,能抵擋住洋人,能守住京城嗎?”
“通州駐了那么多兵,不走還有幾分勝算,真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走,何以面對眾將士,何以讓眾將士用命!”
皇后一向沒什么主見,禁不住問:“鈺兒,曉不曉得皇上是怎么說的?”
“稟娘娘,皇上剛頒了一道諭旨,鈺兒也抄來了。”
不等皇后開口,懿貴妃就不假思索地說:“念!”
任鈺兒急忙打開宮門抄,念道:“近因軍務緊要,需用車馬,紛紛征調,不免嘖有煩言。朕聞外間浮議,竟有于朕將巡幸木蘭舉行秋狝者,以致人心惶惑,互相播揚。朕為天下主,當此時勢艱難,豈暇乘時觀省?果有此舉,亦必明降諭旨,預行宣示,斷未有乘輿所蒞,不令天下聞知者。爾中外臣民,當可共諒。所有軍裝備用車馬,著欽派王大臣等傳諭各處,即行分別發還,毋得盡行扣留守候,以息浮議,而定人心,欽此。”
“蘭兒妹妹,皇上是不是收回成命了?”皇后急切地問。
懿貴妃心想這哪里是什么收回成命,這分明是見文武大臣全不贊成巡狩的無奈之舉,可又不能說皇上的不是,只能言不由衷地說:“姐姐,皇上壓根兒就沒打算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口外巡狩,鬧成這樣全怪那個不識大體的僧格林沁。”
“這就好,這我就放心了。”
“鈺兒,外頭現在是什么情形?”懿貴妃想想又忍不住問。
“鈺兒不敢說。”
“這兒又沒外人,但說無妨。”
任鈺兒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道:“稟娘娘,外頭亂成了一團,百姓生怕被洋人堵在城里出不去,紛紛拖家帶口出逃。幾位巡防王大臣和五城察院見勸不住,干脆把城門都給關了。”
皇后嘀咕道:“關上也好,不然人全跑光了,這京城還像京城嗎。”
“娘娘有所不知,這關城門倒是容易,可外頭的米面糧油和煤等生活所需進不了,城里百姓吃什么喝什么?見物價飛漲,周祖培等幾位大人沒辦法,只能開了一道城門,反正能跑的這會兒全在跑,聽說有些被堵回去的百姓甚至鋌而走險翻墻出城。”
“通州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