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見著僧王,有沒有見著勝保大人?”
“稟大人,小的最后一次見僧王是在下午,他領著蒙古馬隊沖陣,結果遇上了洋人的馬隊,后來就不見了。”一想到下午打的那爛仗,關外來的潰兵就窩著一肚子火,竟怒視著身邊的潰兵,咬牙切齒地說:“我們馬隊沖陣,他們步隊倒好,竟在那兒杵了一下午,眼睜睜看著咱們跟洋人拼命。”
“后來呢?”
“稟大人,這仗打的倉促,幾路馬隊沒約好時間,先趕到的先沖,后到的后沖,一次兩三百騎,洋人擺了好幾個里外幾層的方陣,那槍炮打得真叫個密,小的根本沖不上前,就跟著上官退下來了,后來……后來洋人全軍壓上,就放了幾排槍,步隊就潰散了。幾千人,后頭的恐怕還沒見著洋兵,就一窩蜂跑了!”
意料之中的事,因為勝保統帶的步隊大多是臨時招募的練勇,真正的兵只有一千多,許多練勇甚至沒件像樣的兵器,這仗怎么打。
韓秀峰沉思了片刻,又問道:“這么說八里橋沒守住?”
“沒守住,死了好多弟兄,小的見橋上橋頭全是尸首,真叫個血流成河。”
“通州城呢?”
“小的不知道,后來所有人全在跑,小的站都站不穩,就這么被他們裹挾著往回跑,一直跑到了這兒。”
韓秀峰覺得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干脆轉身道:“給他們點干糧,放他們走。”
“嗻!”
……
剛打發走三個潰兵,榮祿等人就圍了上來,急切地問:“四爺,現在怎么辦,咱們還去不去通州?”
“去自然是要去的,但不一定非要進城。”韓秀峰權衡了一番,環視著眾人道:“讓弟兄們再歇會兒,等弟兄們吃飽喝足養足精神,咱們就遠離官道,多派斥候,悄悄往通州方向摸過去。”
“然后呢?”
“等到了通州附近,見機行事。”韓秀峰想了想,又交代道:“再等會兒就天亮了,看看附近有沒有百姓,要是有的話,多找幾個熟悉這一帶的向導。天亮之后潰兵也會越來越多,讓斥候多截下幾個問問前頭的情形。總之,既然出來了怎么也得打一仗,但咱們絕不打沒把握的仗。”
“就打一仗?”永祥禁不住問。
“你想打幾仗?”韓秀峰反問了一句,意味深長地說:“知道皇上為何讓咱們相機行事嗎,知道寶鋆大人為何千叮嚀萬囑咐嗎?這么說吧,咱們的生死事小,皇上的安危事大。戰事糜爛至此,要是連咱們都被洋人打散打殘,到時候誰去護駕?”
“卑職糊涂。”
“別自責了,趕緊去跟弟兄們交代清楚,建功立業的機會有的是,真要是打起來絕不能戀戰。”
“明白!”
“趕緊去準備吧,把火把全滅了,咱們可不能還沒見著洋人,就被稀里糊涂被洋人的炮轟得死傷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