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好不容易收攏了一些馬隊,就奉旨出剿,從直隸剿到了山東甚至河南,京畿一帶就剩勝保手下的八千兵,駐守古北口的四千多八旗和蒙古馬隊,以及駐守密云的近三千兵。并且在所有人看來,這幾路兵馬中真正能打仗的只有駐守密云的官軍,確切地說只有河營這四百多兵。
皇上和隨駕的鄭親王、怡親王及肅順等王公大臣,之前是指望河營阻截洋人,現在則指望河營威懾京城,以防京城有變。
想到這些,恩俊突然有些后悔不該火急火燎趕回來。
事到如今,韓秀峰不想跟他隱瞞,接著道:“我原打算把兵權交出去,然后辭官回鄉的。結果也不曉得是熱河那邊是一時半會兒沒想出接替我駐守密云的人選,還是打算通過我牽制新設的總理衙門,反正是一直沒答應,就這么拖到你回京。”
“通過您牽制總理衙門?”
“信誠,你是真不曉得還是假不曉得?”
“四爺,我是真不曉得!”
“這么說吧,現如今在總理衙門當差的人,全是咱們厚誼堂的人。萬仕軒和王乃增做上了總辦章京,特木倫和云啟俊做上了幫辦章京,之前的各房翻譯和之前派出去的那些人全在章京上行走。”
恩俊反應過來,不禁苦著臉問:“肅順一定以為只要有四爺您在,新設的那個總理衙門掀不起多大風浪?”
“確切地說應該是覺得有你我在,新設的那個總理衙門掀不起多大風浪。”
“我?”
“你以為你這個副都統是怎么做上的?你以為你大哥能那總管內務府大臣是怎么做上的?”韓秀峰深吸口氣,接著道:“博川也沒閑著,幾次跟恭親王聯銜奏稱洋人答應賣槍炮甚至炮船給咱們,奏請籌設神機營,甚至奏請調我回京籌辦。”
“皇上恩準了嗎?”
“只恩準了一半,只準他們籌建神機營,不但沒恩準我回京籌辦,甚至都不準他們從河營抽調員弁。”
恩俊喃喃地說:“文大人之前跟恭親王沒什么交情,現在怎跟恭親王走這么近!”
“人家是共過患難的,何況為江山社稷計,他們正在做的一切并未不妥。”
“四爺,照您這么說,我大哥跟恭親王他們也算共過患難?”
“這是自然,這么說吧,在一些大事上留守京城的文武百官堪稱一條心。肅順他們應該意識到了,不然絕不會讓匡源回京。”
“鄭親王、怡親王和肅順他們這是怕了?”
“倒也沒這么夸張,畢竟恭親王他們只是奉旨辦理夷務,別的政令依然出自軍機處,依然出自熱河。只不過他們的話沒之前那么好使了,之前那些忍氣吞聲的文武官員,也沒之前那么害怕他們了。”
正聊著,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二人剛回過頭,只見王千里帶著本應該在熱河當值的吉祥行色匆匆地走了進來。看著吉祥身上所穿的百姓衣裳,韓秀峰意識到出大事了,驀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