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著一張臉嘆了口氣,扯著胳膊上的紅線讓它不要礙事,將切件蛋糕放進了玻璃櫥柜。
“畢竟我們是餐飲行業,要做早餐生意的話,就得要這么早起來才行、”她話沒說完,才想起自己真正想要糾正的內容,“不對,問題應該在另外一邊,真的尊敬我這個店長的話,好歹在我拋出內容的時候,應該用誒真了不起,快讓我知道吧那樣的口吻回復店長大人才對吧。”
睜著黑色貓眼的店長大人一邊將重達三四十公斤的面粉塞進庫房,回頭才舉起食指搖了搖,隔夜發好的第二批面包面團和蛋糕糊已經被她順手放進了模具分門別類塞進了烤箱。
然后她洗了洗手,把冰箱里凍好的咖啡果凍放滿了柜臺的下層,接著才按下了店里的咖啡和煮茶機的啟動按鈕,她回頭。
而那個穿著拖鞋的肌肉店員已經一臉嫌棄地移開了目光“嗚哇、標準的權力騷擾。”
“你的薪水還在我手里噢二號。”無表情的店長在耍陰招上向來沒有任何羞恥心,“不過不給你也不錯,畢竟你一拿錢就會送給馬場和賽艇之類的地方吧。”
“我知道,我知道了”被貓眼店長要求著要給她當捧哏的打工人嘆了口氣,眉眼線條凌厲,表情卻很懶散的高大男人多少像是只大型黑豹一樣直接倚靠在墻壁上,一手撓了撓自己嘴角邊上的傷口,“哇真了不起,更了解是什么意思”
不過雖然是被威脅,他語氣里卻一點緊迫感也沒有,甚至是完全在棒讀。
二號那種連一點大腦也不想使用的態度無疑讓人氣餒,但善子早就習慣他的這種態度,只是自顧自地開心了起來雖然在外表看來,除了閃著小星星的黑色貓貓眼之外她的表情毫無波動。
抓著人講話的店長女士已經舉起了一根手指“弗洛伊德認為,夢是愿望的表達。”
確切來說,是人壓抑起來的真正的想法和欲望,用記憶碎片排列組合再包裝一下就是夢。
“需要讀書的話就放過我吧。”二號丟球。
店長把球打了回去“二號那種不管怎么樣都不想要思考的性格才是大問題吧”但她仍是嘆了口氣,以一種真拿你沒辦法的口吻繼續,“算了,說到底,這些對于夢境的研究只是理論,夢就像是死亡一樣,沒有死、沒有做夢的話就是不知道的。所以,想要清晰地研究,首先就要去到無法理性思考的那邊才行。”
簡而言之
清醒的話就不會明白夢中的腦回路。
而沒死的人也不會知道死掉之后是什么感覺吧。
而知道這兩種感覺的人也是沒法把那種感覺告訴別人的
她舉起一根手指。
但顯然二號已經沒有在聽了,不,不如說即便聽了也不在乎。
“但是你自己明明也會在醒來之后忘掉吧。”他也完全沒把善子的說明塞進大腦的意圖,“天天說著畢竟是夢預知是不能帶出夢境那樣的廢話。”
這個空心筋肉人脾性懶散,卻也好好地在執行著作為店員的工作,只是不走心地點頭,時不時懶散應付式地發出嗯嗯、啊、這樣啊的回應聲。
而缺乏聊天對象的店長大人也早就習慣這種模式“但是我不同,雖然本質也是夢境,但是我”
“明白了,就是知道的意思是吧在看了那么多客人的預知夢之后。”兩人在插科打諢之間已經臨近了開業時間,二號直接抬手打斷善子的自吹自擂,“你該不會要說自己比弗洛伊德還要懂吧。”關于夢的構成到底如何這件事。
而好不容易抓到讓店員帶薪吹捧自己的貓眼店長已經一手叉腰,一手舉起了食指。
“是30的心象風景為主旨,30的回憶為建筑材料構成的抽象空間,剩下的40多半是心底的愿望或者執念之類的事情一般來說應該是這個人不想被人所知的秘密、欲望之類的,不過考慮到這是看到命運終點的預知夢。”
善子一邊歪著腦袋思考,已經用柜臺后方抽屜里的小刀劃開了自己的手指,把傷口在桌上劃了一下血液干得反常得快,卻并不如想象那樣變成了桌上的血印子,而是化為了某種紅色的蜘蛛絲,就這樣搭在了柜臺上。
緊接著它們就被貓眼店長從桌面拿了起來,塞進了口袋作為經營準備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