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很難控制吧。”
我搞不清楚自己在這種關頭的想法,但我有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我給你們當人質。”
17
商場門口的步行街總是人潮洶涌,但出了這種事,游客要么被攔在遠處的警戒線外,要么被催促著疏散離開,將這條寬敞干凈的步行街騰得空空蕩蕩。
珠寶店內的其他客人在劫匪的恐嚇下留在里面,只有身為人質的我被領了出來,作為劫匪與警方談判的籌碼。
至于劫匪為什么會被我說服
畢竟我是個看起來就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女生,或許今天買的那堆奢侈品也幫了些忙,讓對方多少感受到了一些我的價值。
不是什么好的價值就是了。
在劫匪的挾持下,我幾乎是被推著往外走。
人質的存在讓警方不敢輕舉妄動,騷亂過后,他們好像選出了一位與劫匪談判的人。
看到前輩從警員們身后走出來的那一刻我沒有太意外。
他明顯看到了我,也注意到了那支頂在我太陽穴上的槍。
前輩的名字似乎很好用,對亞洲人面孔不太熟悉的劫匪聽到他的自我介紹之后明顯更緊張了,大約是對前輩的事跡有所了解,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位被他送進監獄的罪犯。
人在恐懼時總會做點什么來虛張聲勢,比如掐著我脖子的那只手又用力了些,太陽穴也被懟得很疼。
因為有我作為籌碼,談判進行得并不順利,另外三名劫匪已經安全上了車,最后一名劫匪拖著我斷后,緩慢地朝車門移動。
如果跟著他們到了車上,那我的價值就不復存在,等待我的只有死路一條。
我很清楚這一點,在如雷的心跳聲中望向前輩,恰好和他對上目光。
嗯
他在看什么
是一個很淡的、正在輕微晃動的紅點。
我福至心靈地領悟到了前輩的暗示,裝作腳下一滑,將身后毫無準備的劫匪帶得挪了一步,停在那個被標記的位置。
“砰。”
短促而清晰的聲音在我的身后乍響,緊接著大批警官包攏上來,又朝著劫匪所在的那輛車圍去。
被、被擊斃了嗎
我的大腦空白,身體發軟,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有離得近的女警官將我攙住,把我帶離這片混亂區域,讓我在街邊的長椅坐下,又為我披了塊毛毯。
整個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時間仿佛被拉長,但直到劫匪盡數被逮捕也并沒過去多久。
我看到無辜群眾被陸陸續續領出來,穿著制服的警官們忙碌地游走在不同的受害者中,還捕捉到了前輩在問話時朝我遙遙望來的那一眼。
太陽開始下墜。
洛杉磯晴朗的天空被染成繽紛的顏色,有飛鳥在上方盤旋,啼叫清脆,成為了調色盤上的模糊白點。
前輩踩在光暈鋪成的地毯上朝我走來。
他的發絲被鍍上一層金色,但面容卻隱匿,看不清半點表情。
我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怎么樣,也不確定他會不會批評我莽撞的行為。
這樣的未知讓我的心懸起,感到惴惴不安。
但他終于開口。
“還是這么不怕死啊,可可。”
前輩停在我的面前,手里拿著我的手機,語氣說不出是責備還是稱贊,湛藍的瞳孔緊緊盯著我,落在額角那塊微微凹陷的印痕上。
“前輩自己才是吧,剛才連防彈背心都不穿,怎么好意思說我。”
我嘴硬地反駁他,但我心里知道,他說得沒錯。
就算我們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但驅使著我們的動力大不相同。
那些藏不住的迷惘彌散在這個黃昏時分,從我的眼睛流露,被前輩的眼睛洞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