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大夫從醫書上挪開眸光,看向顧明晝,招了招手,“你來了,坐吧。”
顧明晝眉宇微蹙,低聲問“你認得我”
“認得,你小時候我給你看過病,興許你現在不記得我了。”涂大夫看起來年紀并不大,顧明晝也察覺不到他身上有修煉過法術的痕跡,想來只是比常人老得慢些。
顧明晝坐在他書案對座,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涂大夫道,“你是想問你家那只兔子”
聞言,顧明晝猛地抬起頭,瞳孔疾縮,強壓下起伏心緒,冷靜開口“是你。”
怪不得看不出修為,原來是此人修為比他要高。
世間修為比他高深的人少之又少,而又在幼時見過他的人,只有當年那個給他斷命斷為天煞克星的仙尊。
那人當時偶然來顧家做客,見到顧明晝的第一眼,便斷定他會將家中人一一克死,唯一解法便是驅逐顧明晝,顧家任何人不得與他親密。
一番話,改變了他的一生。
“別生氣,你來不是為了興師問罪吧。”涂大夫笑了笑,把醫書擱在案上,伸了個懶腰,“先談正事,說。”
顧明晝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翻涌上來的復雜酸痛,淡淡道“你既然已經算到我是為了沈洱來的,為何算不到我想問什么”
“算得到,那也得走個過場不是”涂大夫哈哈大笑,而后煞有介事地掐起指,意味深長地道,“我算到了,你家那只兔子,肚子里好像揣了崽”
聞言,顧明晝一瞬恍惚,“真的”
“不知道。”
顧明晝“你不是能掐會算么”
涂大夫摸了摸鼻尖,笑道“你現在不也已經是煉虛期大能了,難道你算得出來”
顧明晝額頭突突跳起來“我要是算得出,還至于在這問你”
他不是沒給沈洱算過,可大邪體質根本不同人類,大邪是世間里一片混沌的產物,不像人類會有三魂七魄前世今生,命運都規規整整地刻在天道規則里。也就是說,沈洱只是一片邪氣凝聚而成,就像給一滴雨、一陣風算命一樣,根本沒有所謂命運可以算。
還以為這涂大夫醫術有多厲害,原來不過是跟他一樣的修士,給祖母看病沒準也只是用靈氣幫忙梳理病氣。
這種事他也會做,祖母先前病發,都是他幫忙調理,倘若這也叫治病,他倒也可以給自己按個名醫的名頭
顧明晝心頭郁結,見問他無用,登時便準備轉身離開,剛邁出半步,就聽身后涂大夫開口“急什么,我還沒說完。”
他頓住腳步,回身看去。
便見那涂大夫神色正經,循循低聲道“雖然我不知他肚子里有沒有孩子,但我畢竟也在這世上活了百年,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你應當知道他的原型是只兔子吧”
顧明晝蹙眉道“知道,那又如何”
“知道就好,”涂大夫緩緩翻開自己手心的醫書,攤開其中一頁,擱到了顧明晝眼前,“你自己看。”
顧明晝俯身看去,只見那是一頁畫著兔子圖案的病理書,上面赫然寫著幾行小字
兔子被人類撫摸之后,或會產生假孕現象,具體表現為肚子微漲,兩乳酸癢,與一般懷孕別無二致。
假、孕
兔子會假孕
顧明晝愕然地回憶,那日的確是他摸過沈洱,沈洱便說自己肚子變大了,還說自己偶爾會雙乳酸癢,信誓旦旦地說祖奶奶托夢來如果被摸就會懷孕。
原來一切
只是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