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晝瞳孔微縮。
“剛剛魏燎把他錯當成殺人大邪,將他追出去”
天地一瞬安靜了,陰沉的天色烏云遮日,空氣沉悶到有些窒息。
顧明晝靜立在原地,雨霧里,魏燎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心底卻有種新奇的感覺,這樣的顧明晝還是頭一回見,他淡聲開口,嗓子還啞著“蘇卿言,別說了,我并非把他當成殺人大邪,就算他不殺人,我也一樣會除他。”
更何況,剛剛沈洱險些就把他殺了,但因為輕敵險些被殺,這樣的事太過可笑,他不想說。
蘇卿言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嘴角狂抽。
這人真是不知死活
“顧明晝。”
魏燎毫不在意地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胸前翻涌上來的血腥氣息,低聲嗤笑著“你不會真和那大邪生了孩子吧”
顧明晝終于有了些反應,他回過頭,眸光冷極,自魏燎的臉上掠過,緩慢走到他身邊,猛地掐住他的喉嚨。
“顧師弟”蘇卿言不可置信地驚呼一聲,“你要干什么”
魏燎險些被他手上力道掐個半死,緊緊抓住了顧明晝的手腕,咬牙從齒縫擠出幾個字,“不識好歹,我是在幫你回頭是岸。”
和大邪糾纏不清,萬一日后走漏風聲,顧明晝便是第二個遭人唾棄追剿的宋驚玉
顧明晝沒出聲,眼眸洞黑ツ,仿佛容納不進半點光亮,他漠然縮緊五指,魏燎徹底呼吸不上來,眼前竟開始發黑。
半晌,蘇卿言見勢不妙,連忙拔出青霄逼顧明晝松手。
顧明晝稍一側身便輕易躲過了青霄。
蘇卿言額頭直冒冷汗,心臟跳得厲害,壓低聲音勸解道“師弟,等會再收拾他也不遲,你先去找沈洱,下著雨,別淋壞他和孩子啊”
聽到這話,顧明晝這才從自己剛剛可怕的念頭里回過神,他一瞬怔忪,想到沈洱和小超壞此刻不知還在哪里淋著雨,生死未卜。
思及此處,顧明晝立刻毫不猶豫地甩開魏燎,轉身離開,持劍朝著搖光峰的方向而去。
待他走遠,魏燎癱倒在地,眼前一片模糊不清,耳鳴陣陣。
顧明晝,剛剛是真心想殺他么
為了那個叫沈洱的大邪,就能讓他下死手對付自己
蘇卿言無奈嘆息了聲,踢了一腳他,“早跟你說過那是他老婆孩子,就算沈洱是大邪,孩子也是他血脈相連親生的,你怎么能干出這種蠢事,這回我看你怎么收場。”
師弟動起真格果真恐怖。
他難以想象自己方才如果沒出聲,現在會是一副什么場景。
不過蘇卿言轉念一想,換成自己妻兒被人追殺,估計他也會氣到想要殺人。
但愿沈洱平安無事,否則
魏燎毫不在意,舔了舔唇,眼底劃過一抹興奮的亮光。
“有意思。”
顧明晝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攥緊長劍割破指尖,在符紙上寫下一串血咒,心頭默念出沈超壞的姓名與生辰八字。
黃符很快漂浮在半空,指引著顧明晝朝頤清宗后山而去。
后山是一片荒山,除了采藥弟子,幾乎無人踏足,里面雖沒有野獸,但都是懸崖峭壁,山澗溶洞,一個不慎便會掉進萬丈深淵。
雨愈下愈大了,秋風也冷得沁入骨髓,沈洱淋了雨又要生病。
如此想著,顧明晝眉宇便蹙得更緊,他一路在山林中穿梭,跟著那張指路黃符,片刻不敢停歇。
不出半柱香。
顧明晝真的找到了沈洱。
他立在一棵參天古木面前,怔怔地望著。
兔子窩在巨大古樹的樹洞里,外衣脫下來緊緊裹著懷里的小崽,周邊圍著一堆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暖烘烘的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