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如同夢境一般的奇特場景。
一大一小兩只兔子安詳地在樹洞里靜靜睡著,呼吸平穩,微微打著鼾,手邊還擱著幾個啃剩下的紅果子。
秋雨從天而落,灑在顧明晝的肩頭。
居高不下緊提著的心,緩緩落回了原處。
許是氣氛太過恬靜溫暖,令沈洱的睡顏也平添幾分柔軟。
他怔立在原地,看了良久,從未有一刻清晰地感受到沈洱安然無恙是一件多么令他高興的事。
只是看到兔子睡著,聽到與往常無異的低微鼾聲,心頭就不知不覺軟了下來。
許久,他才緩慢俯下身子,伸手想去抱沈洱。
還沒碰到人,兔子便剎那驚醒,他猛然睜開眼,慌張無措,下意識抬手就是一個兔子勾拳。
顧明晝沒接住,重重挨了一拳,他輕吸一口氣,忍住痛楚,低低道“噓,在睡呢。”
他在說沈洱懷里的小崽。
沈洱這才看清眼前人不是什么來追殺他的人,而是顧明晝,他的奴隸。
心擱回了肚子,沈洱無聲瞪他一眼。
顧明晝知道他現在必定想要罵自己,但這回的確是自己沒思慮周全,便沉默地等他開口。
熟料沈洱第一句卻是
“你們這破宗門,哪來那么多路”
聽著兔子咬牙切齒的憤慨之言,顧明晝愣了愣。
沈洱本是想去那搖光峰找顧明晝的,他明明是沿著蘇卿言指的路跑的,可跑著跑著,眼前的路越來越陡峭難行,好像到了其他山上。
雖然沈洱隱隱覺得自己是又迷路了,就像上次在琉璃城迷路一樣,但是也只能硬著頭皮走。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山里了。
雨越下越大,沈洱害怕小超壞會淋雨生病,只能用衣服遮住小崽。
恰巧路過一顆三人環抱的巨大古樹,樹心似是被熊寄居過,掏出一個大洞來,是個得天獨厚的避雨之地。
于是他就躲進了樹洞里,打算等雨停再找路。
懷里的小崽倒是很省心,一直不哭不鬧,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沈洱,咯咯地笑著,好像還以為沈洱在帶著他玩。
他摘了些果子吃,用干草筑出一個暖洋洋的巢穴,又給小崽喂過奶,用外衣把小崽的屁屁弄干凈。
做完一切,沈洱感覺自己覺醒了什么原始的本性,就好像他就應該住在洞里、窩在草上似的,在溫暖的樹洞里,不知不覺就舒服得睡著了。
聽著沈洱絮絮叨叨地埋怨,顧明晝靜靜笑了聲。
“你笑什么”
沈洱瞥他一眼,臉上微微發紅,有些羞恥,“本座的姓顧的奴隸,本座睡在樹洞很好笑么,你是不是又在心里嘲笑本座”
話音落下,顧明晝搖了搖頭,緩慢抬眼看他,忽然伸出手,在兔子柔軟的墨發上輕輕摸了摸。
力道很輕,很溫柔,離得這樣近,甚至能夠清楚看到他眼底的繾綣笑意,沈洱一瞬看得呆滯。
“沒有,我在想”他說,“尊上沒有我也能照顧好自己,很厲害。”
第一次被顧明晝這樣夸獎,沈洱臉頰和耳根莫名開始發燙,心跳都快了幾分,他連忙把顧明晝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拍開。
“用你說么,本座早知道指望不上你了。”
這人干嘛突然對他大獻殷勤
沈洱臉紅紅的,不想承認自己居然有一點喜歡被顧明晝夸贊的感覺。
他想不太明白,
為什么顧明晝夸他的時候,和左右護法夸他的感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