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傷痛后的麻木,因為辛南雨在下床后,明顯高興,卻也自責,是有事藏著。
“煙哥,”辛南雨問,“這么遠你身體沒問題嗎”
“沒事,”顏煙直接問,“你為什么會在江寧和紀澤起沖突”
勒索已經查明。
紀澤先用換臉換聲的視頻,威脅辛南雨,而辛南雨相信,分三次共打過去三十萬。最后一次勒索后,辛南雨跑來江寧,當面交付現金,并被紀澤拿刀傷害。
辛南雨視線一躲,下意識側瞄段司宇,欲言又止。
“怎么我不能聽”段司宇只反問,不動。
良久沉默,辛南雨垂著頭,羞愧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的號
碼才會泄露出去。”
辛南雨的計劃本很簡單,分次打過去三十萬,再報警抓紀澤,讓對方享受十年牢獄生活。
然而最后一次通話時,紀澤不知從哪得到顏煙尋死時的監控視頻,發過來,并肆意挑釁。
“你那煙哥,就是個軟蛋,他爸打個電話過去要錢而已,他就嚇得跳海,就一個慫包,你跟著他混,還不如找個像樣的金主。”
聽見時,辛南雨只覺得惡心,比看見假的床照還要想吐。
夜半落水與胃癌。
兩件事,足以讓辛南雨猜測,顏煙是想用自殺結束生命。
可當他看到視頻里,顏煙本還好好坐著,卻在接到一個電話后,毫不猶豫脫掉外衣,跳下海時。
辛南雨直接跑到洗手間,生理性泛嘔。
嘔到膽汁倒流,涕泗橫流。
辛南雨邊嘔邊痛哭,唾罵自己愚笨,以怨報恩。
顏煙尋死之前,接到的卻是個要錢的電話,辛南雨無法原諒自己,心頭只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加大報復。
十年根本不夠。
他要讓紀澤在牢里,待到老待到死。
于是辛南雨以賬戶有異,無法轉賬為借口,帶著個空箱子到江寧,先報警,再與紀澤“面交”。
他的計劃,只是提前多穿兩件厚衣服,保護好重要部位,碰面后不停辱罵,激怒紀澤,讓對方打傷自己。
故意傷害加上勒索威脅,數罪并罰,讓紀澤在里頭關個幾十年,等再出獄,就是個與社會脫節的中老年人。
哪想紀澤身上有刀,紅著眼就往他身上捅,雖然多縫了幾針,但這正合辛南雨的意,他傷越多,紀澤關得就越久。
這事放在旁人身上,顏煙不會感到意外。
但這件事,由辛南雨自己策劃,并順利實施,且復盤說與他聽時,鎮靜到像在說一日生活的日常。
僅一個月,一件事,一個人。
就讓長不大的小孩,變成如今的模樣。
辛南雨“長大”了。
不止是成熟堅韌,而是找到解決辦法,有計劃地忍耐蟄伏,偽裝,一步步達到目的。
就如同
曾經的他。
驀然間,莫大的恐慌侵襲,再不是浪一樣的溺水感,而是食管到胃不禁抽搐。
顏煙捂住嘴,忍不住勾腰,數次干嘔。
這動靜直接將兩人嚇得魂飛魄散。
段司宇慌忙走近,摟住顏煙,“胃疼還是餓了”
“我叫醫生”辛南雨急速摁響叫鈴,朝醫生說,“我病房里有個胃癌患者,早期,不用化療,一個月前做過切胃手術,現在正在干嘔”
條理清晰,無一句廢話,與他無異的做事方式。
這些話清晰落入耳中,顏煙徹底脫了力,靠在段司宇身上,站不住。
是他,教辛南雨變成這樣,無意間讓辛南雨重復他的路。
“對”顏煙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完整話,卻不停重復。
段司宇急忙湊近,仔細分辨,卻在聽清時徹底怔住。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不要,這是一條死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