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舉高手中的一只高跟鞋
“你怎么回事啊回來前不知道把泥甩干凈嗎,現在到處都是你帶進來的泥水,給我高跟鞋都搞上泥了,那可是品牌的一雙二百多塊,你得賠我知道嗎”
向餌遲鈍地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鞋幫上確實有些泥點,她嗓子沙啞道
“我咳咳,我給你刷干凈就行了”
室友鼻孔朝天
“就知道你沒爹娘養,一點見識都沒有,這種鞋要送干洗店的,你能刷干”
向餌像被針扎了一下,心臟驟然難受。她是孤兒,可她是為了和室友交朋友,才把這件事告訴對方的,沒想到成了對方拿來辱罵自己的證據。
室友卻不對勁了。她話音仿佛被什么東西驟然截斷,雙眼瞪大,看著向餌身后,眼中的震撼恐懼難以描述,如同看到了她此生最為害怕的事物。
室友嘴唇不住顫抖,手中高跟鞋掉在地上,喉嚨里發出古怪的咯咯聲響
“咯咯咯你咯咯”
室友眼睛圓瞪,身體卻轉了回去,一步一步離開,如同提線木偶一樣,肢體動作十分僵硬詭異。
向餌看一眼地上的高跟鞋
“你鞋”
沒得到回答,室友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內,遙遠的方位傳來“咯咯咯”的奇特聲響。
奇奇怪怪大概是這種天氣人容易煩悶吧。向餌關門,踢掉拖鞋,躺回床上,幾乎是閉眼的瞬間,就再度沉入夢境之中。
她清楚地意識到,她在做夢。
黑沉沉的黏膩液體從四面八方不斷涌現,仿佛一條永遠無法截斷的河流,一汪難以描述其來源的池水。那些東西不知從哪里出現,滲透進地板和墻壁,滲透進一切縫隙,從門縫延伸出去,去往所有不知來處與去處的地方。
無數只眼睛睜開,混亂茫然地四處看著,向餌看著那些眼睛,那些暗紅色的瞳孔里分明帶著沒有人性的冰冷審視。
她看向那些眼睛。那些眼睛也看向她,同時至少幾十只眼睛全部看著她,眼神是非人的,黏稠的,要把她抽筋扒皮、敲骨吸髓的。
向餌坐在床上,她看到,一些黑色液體涌到床前,化成一根觸手,那東西表面粗糙不平,帶著可疑的暗紅色吸盤,伸展得越來越長。
像是章魚的觸手,又像是蛇類的尾部,表面光滑,從黏膩的黑色中游動而來。
在向餌極度驚慌的視線之下。
那觸手樣的東西,緩慢地、不容拒絕地,從腳踝開始,將她全身,一圈一圈、一點一點地,裹纏起來。
從腳到頭,緊緊纏裹,密不透風如同暗紅色木乃伊,而向餌的意識,被冰冷又黏膩的黑色淹沒
“啊”
她大叫一聲醒過來,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屋里干凈整潔,一如往常。
真的只是夢嗎
向餌像溺水的人一般拼命喘息,胸腔如風箱拉扯,帶來悶悶的痛。她聞到腥味,潮濕黏膩、令人迷亂的腥氣。
她看向那只雕塑。雕塑的眼睛正對著她,那木頭做的暗紅的眼睛里,閃爍著非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