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拇指,到掌根,再到掌心,再到手腕上的一道道青筋。
觸手一點一點,用滑膩彈性的尖端去觸摸這些地方,動作輕柔遲緩,帶著許多耐心。觸手好像知道她很脆弱似的,完全沒有破壞這尊美人瓷的意思。
祂只是在,觀賞。
像對博物館里所有的瓷器一樣,輕盈緩慢、貼身近距離地,觀賞。
向餌倒是寧愿祂和自己打架,也不愿意這個樣子。被邪神觸手劃過的地方,每一片皮膚都燒灼起來,每一根血管都開始發癢,每一根骨節,都好似想要破土而出。
這種感覺很是奇妙。仿佛被邪神撫摸過的位置,不再是屬于她自己的了,而是屬于
“阿赫。”
向餌勉強用力,捏緊那只觸手,表達自己想要祂停止的意思。
觸手果然停下來了,不再一點點去觸摸向餌的手腕和手指,只是貼著她的手,尖端抬起,像是在看她,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祂變得平和很多,甚至可以溝通和幾天前不分青紅皂白把自己拉入領域對比,現在的邪神,簡直稱得上一句溫柔有耐心了。
“阿赫”
向餌盡量心平氣和,她松開左手,不再抓握觸手。感受著左手上黏膩的痕跡,她舔著干燥的嘴唇,勉強告訴自己,把面前這根觸手當做一個人,去直視,去談判。
她要想一想,從什么角度去說,才更能讓對方理解但也可能對方根本不愿意理解。
只能盡量嘗試。
“阿赫,請問你到底想要我的什么”
盡管已經拼命壓制,說出口的話語,還是帶著幾分顫抖和痛苦。喉嚨的顫動壓制不住,向餌閉了下眼睛,才看向觸手,讓自己顯得不那么慌張。
她等待了少許。
空氣中的甜香忽然間濃郁起來,那根觸手尖端開始發紅,從內而外變成血紅色,半透明狀,軀體上透明的黏液開始肉眼可見地增多。
向餌不知道這是什么回應。
也或者,這根本不是回應,而是一種威脅
她問的問題冒犯了神明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么她還沒被拉入領域
這根觸手自顧自地搖晃起來,它忽然間貼緊向餌皮膚,在向餌還愣神的時候,宛如一條血紅的小蛇,鉆入向餌的毛衣袖口里。
黏液一路滴滴答答,沾在向餌手腕和袖口內部,向餌難受得“啊”了一聲,用左手伸進袖子,試圖將那觸手抓出來。
可她怎么可能抓得住
那根觸手像是一條蛇,一條靈活至極的柔軟蛞蝓,一條帶著黏液的無殼蝸牛,又彈又軟,從她的手臂開始往上攀爬。
一路散發甜香。
向餌聞得到滿屋子的甜香味,鼻端吸入花香的毒,從鼻尖擴散至四肢百骸,一切光怪陸離扭曲異變,客廳忽大忽小,眼前的物體忽近忽遠。
向餌渾身迅速發熱,處處變得軟綿綿的,關節開始發酸,大腦昏沉腫脹,幾乎無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