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出門時已經華燈高照,那位已經換掉了木屐的白般若侍應生為他們掀開門簾,坐進了駕駛位送他們一程。
不過來的時候明明是兩邊都相熟的松田陣平作為聯結,可現在卻是幼馴染和網友一起坐在后座談笑風生,而他孤零零地坐在副駕駛,打開車窗吹風醒酒。
那一杯特調喝的時候嘗起來甜甜的,沒什么感覺,但后勁意外的挺大。
松田陣平虛著眼,從后視鏡里看著后面重影的兩個人,恍然間竟然有種每次聯誼時都被晾在一邊的熟悉的憂郁感。
他清了清嗓子“白洲,先送你回去”
后面的聲音短暫地停了一下,緊接著,白洲銀就從座位之間的空隙中湊了過來。
“我就住在公司研發部,那里離市區太遠了,先送你們回去吧。我記得你說過擋風玻璃有問題,不如讓研發部的同事幫你修一下,明早再開過來。”
松田陣平轉動昏昏沉沉的大腦思考,慢慢點頭。
“明早就不用了,玻璃膠要放至少一天,不能見水”他嘟囔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在雷克薩斯平穩的行駛中徹底合上了眼睛。
車廂內安靜了下來,等抵達目的地后,萩原研二起身扶著好友那一側的座椅后背,幫他撿起了卡進安全帶插座的墨鏡,坐下時像是無意中蹭了一下新朋友的腿。
他一只手放在車門內把手上,略微側身,以一個有點超過社交安全距離的間隔同身邊人講話。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晚七點半的場次”
白洲銀并沒有回避這個過于貼近的距離“嗯,我開松田的車過來啊,忘了,現在買票還來得及嗎”
“誒”萩原笑著晃了晃手機,“我已經買好了,在最后一排。也不能總是讓你請客嘛。”
“是和陌生人一起,而不是包場嗎”白洲銀抵著下巴想了想,“那我需要帶上保鏢。”
“沒問題。”萩原爽快地同意了,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保鏢將會是怎樣一個強悍的對手。
他架著幼馴染向新朋友揮手道別,一直目送雷克薩斯消失在道路盡頭。
“小陣平,你可真沉吶,”萩原顛了顛肩膀上的腦袋,微笑起來,“那個侍應生還真的有點像小降谷,也不知道那兩個失聯的家伙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他帶著摯友慢吞吞地回公寓,坐在窗前仰頭看了一會兒星空,復盤了一遍今天的晚餐,然后卸掉眼瞼的遮瑕,又開始準備起明天見面的話題來。
只不過他回想起白洲銀那張很符合他審美觀的臉時,神情凝重嘴唇上那道傷痕,絕對不是被崩飛的石子劃傷的,那分明是齒痕
市郊的研究所園區前,雷克薩斯緩緩停靠在路邊。
兩位警官下車后,坐上了副駕駛的白洲銀并沒有打開車門。
他靜靜地凝視著前方的路燈,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壽司店的侍應生,右手動了動,從風衣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東西。
“時間太晚了,就在這里留宿吧,我會聯系店長的。”
和這句話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張被推到儀表盤邊的房卡。
白般若面具仍然牢牢地戴在那張臉上,侍應生的肩膀輕輕抖了一下,好像確定不了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過了大約半分鐘,他才幅度很小地搖搖頭。
“不愿意嗎。”
金發青年伸出手,輕輕托起般若面的下頜,讓那張猙獰的鬼面完全顯露在自己的眼前。
聲線還是和之前一樣,可是這次卻換成了完全是上司對下屬的命令式語氣。
“抬頭。”
白洲銀對這個在組織情報部門據點出現的侍應生,冷冷地說道。
“讓我看看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