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很信任許淙山的,附和道“打得好,吳瀚特別不招人待見,我也很討厭他。但是下次你要小心一點,老公,你受傷了我會難過的。”
許淙山被她簡簡單單兩句話說得心尖發顫,他撣了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嘴上很不以為意“這算哪門子傷不過拳風擦了一下,看著嚇人,其實過幾天自己就好了。”
柳媚珠掠了他一眼,不滿他這樣輕率的態度,蹙眉道“你臉上都有傷,那身上呢”
身上
此言一出,許淙山立馬直挺挺站了起來,從面腮到脖子根兒全漲紅了。他胸口鼓噪,像塞了好幾只活蹦亂跳的兔子,讓他不自覺放大了聲兒,魂兒和腔調一樣打著飄。
“你什么意思我說了我還沒有答應你上輩子那是上輩子,你這人怎么這么”
這是怎么了柳媚珠無辜地將掌心展開,露出一直攥著的藥瓶,茫然道“怎么啦你拿著這瓶藥回去擦。”
她疑惑地想,自己剛剛說了什么很過分的話嗎許淙山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跟一下踩了尾巴似的,她只是想要遞藥呀。
柳媚珠的雙眸清亮亮的,滿是天真態,映得他反倒心思齷蹉了。
許淙山最后落荒而逃,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等一口氣回到許府,他一看從她手上拿回來的藥膏,才懊悔地拍了額頭一下。
他練習騎射,時常摔打,自然備有金瘡藥的,哪里用再拿柳媚珠的藥
他郁悶地趴在書案上,手指來回在桌上撥動那個藥瓶。
回來得匆忙,連笠帽也忘了拿。完了,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柳媚珠不知道青春少男深夜還在為她隨口一句話糾結遐思,她前腳剛說著無聊,后腳事兒就找上門了。
道觀原本幽靜恬謐,因為柳媚珠的緣故,近些日子總是人來人往。
柳媚珠怕她擾了道士們的清凈,為聊表歉意,再說柳綺鳳也看不慣姐姐住在這樣破敗的地方,便出錢翻修了一部分道觀。
神殿朱漆剝落、檐生荒草,柳媚珠閑來無事,便與其他三位道士一同搬石頭、涂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累得她晚上睡覺都踏實了許多。
那天正舉著鋤頭清理殿前長出來的荒草,那位很像她教導主任的女冠叫停了她。
“有人尋你。”
她還以為是侯府又派人送東西,一抬頭,卻不期然望見了許縱。
他負手站于亭亭如華蓋的銀杏樹下,身著玄衣,暗沉的衣物映襯得他面容蒼白,眉眼間籠著幾縷病氣。他好似瘦了些,愈顯得鼻梁削挺。
神情還是平淡的,不悲不喜。只是眼睛卻凝視著庭院里挽起衣袖、衣著簡樸的柳媚珠,一直沒有動彈。
柳媚珠幾乎下意識想要把袖子放下來,可手剛碰上袖口,才忽地想起來兩人已經和離了,她不必再遵守那些所謂的規矩了。
她將被風吹亂的鬢發拂到耳后,隔著幾步的距離,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喉間發澀,許縱扭過頭低咳了兩聲,才答非所問道“媚珠,你不再戴那塊鴛鴦佩了嗎”
他的目光落在柳媚珠空蕩蕩的,只佩了香囊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