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敷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養了個人、還是養了只全新品種的人貓。
她打了個哈欠,眼睛又閉上,虛虛地睡過去了,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自己的手臂又被抱住了。
七年后
徐記酒家之中,有人正在鬧事。
鬧事的人是個滿頭灰白的老太,衣裳既不華貴、也不算特別寒磣,灰白的發髻上帶了根銀簪子,條條皺紋如溝壑一般在臉上縱橫,尤其是嘴角,兩道皺紋深深地往下劃,令她的樣子瞧起來不大慈和、難說得很。
這是張老娘,她年紀輕輕就死了丈夫,含辛茹苦拉扯著獨子長大。但凡是有點生活經驗的人,就知道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幼子,想要生存下來是多么的難。吃人族老、青皮流氓,哪一個不把孤兒寡母當肉包子一樣,想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呢
所以,寡婦多潑悍,不夠潑悍的,不是寡婦,是死寡婦。
張老娘年過四十,獨子張秀才二十出頭,已過了童子試,做了縣學生,下一步就是過鄉試、做舉人,張老娘含辛茹苦二十年,兒子爭氣,她臉上也有光彩,對未來充滿了希望,想著兒子什么時候能給她掙一身誥命的衣裳來。
二十出頭的張秀才,當然也已到了要說親的時候,張老娘張羅著,想找個老秀才的女兒、能寫幾個字是一方面、秀外慧中、能張羅起家里的事是另一方面。
想得好好的,可惜變數就在她的好大兒身上。
她的好
大兒,近來一閑下來,就要往徐記酒家跑。
徐記酒家的老板徐玉,是個二十八九的年輕寡婦,死了男人和孩子后,就一門心思地經營酒家,這酒家原本叫劉記酒家,她經營了幾年,有聲有色,干脆改名叫了徐記酒家。
徐玉生得漂亮、人也爽利,張秀才不知怎么,就瞧上了她,鎮日和幾個縣學生一塊兒,來徐記吃酒,趕都趕不走。
這還能忍
張老娘不打自己的好大兒,騰的一聲,炮彈似得沖來,堵在徐記酒家門口,大罵狐媚女人。徐玉也不是什么溫良恭儉讓、只會挨罵的軟柿子,雙手叉腰、杏目圓睜,張口就罵,罵張秀才是條扒著人不放的公狗,打都打不走的賤種
張老娘氣個倒仰
于是鬧得愈發厲害,兩個女人破口大罵、停不下來,偏那壞事的張秀才,縮得跟個鵪鶉一樣,連面都沒露。
一個黑色勁裝、頭戴斗笠的年輕男人就在此刻路過。
這是個身量很高的年輕人,精悍有力、身軀筆直,他的衣服袖口收的很緊,從袖口延伸出來的手十分蒼白,手指修長,骨力凸出,指甲修剪的干凈而圓潤這是一只標準的劍客之手。
他的腰間隨隨便便地別了一把長劍。
他的斗笠壓得很低,令人瞧不清他的眼睛,但只瞧那冷硬的下頜線和薄薄的嘴唇,就似乎能窺見此人的冷漠與無情。
這樣的江湖客,離普通人的生活是很遠的,他們一般對這種街頭吵架,也不感興趣。
這人經過徐記酒家,果然十分漠然,腳步沒有絲毫的改變,頭也沒偏一下,好像什么也沒聽見似得,按照他走路的節奏繼續朝前走。
張老娘大罵“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紀,比我兒子大七歲,也好意思往上貼,臭不要臉”
黑衣青年的腳步倏地停下,霍然回頭。
張老娘原本還要接著大罵,渾身的寒毛卻突然在同一時間豎起,一種憋悶、難受、想要嘔吐的感覺一瞬間籠罩了她,令她即將出口的污言穢語卡在喉嚨里,根本連一個字都說出不來。
荊無命在她身后冷冷道“大七歲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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