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縈一顆略微忐忑的心此時總算安穩下來,她賭對了,這個人果然是什么都沒有想起來,剛剛就是詐她的。
幸好她在聽到他說他想起來的時候沒自亂陣腳。
思索著,薛縈忽然察覺到那人的眼神還落在身上,薛縈心里一跳,趕緊換了一副擔憂的神色望著他。
王大夫這時又對謝明衡道“腦袋是人身上最復雜的器官,你腦袋受了傷,什么情況都有可能出現,郎君應該專心養病才是,勿要多思,可能過些日子,記憶便自然恢復了。”
王大夫又給謝明衡腿上的傷換了藥,之后才離開小院,薛縈讓護衛送王大夫回家后,沒進謝明衡的房間,她站在小院門口,望著謝明衡的臥室,翹了下唇,隨后去了小廚房。
薛縈外家在清水村的房子是一個兩進的小院,謝明衡住在前院的東廂房里,廚房里還有清淡的蝦仁山藥粥,薛縈親手盛了一粥,回了謝明衡的房間。
霜白色的裙擺撫過淡青色的繡鞋,薛縈緩緩來到謝明衡床畔前。
這人的正臉和他只有六七相似,但是側臉幾乎有九成相似,而且不僅臉像,人也和淞哥哥一樣的聰明,沒有因為失憶了就放棄思考。
薛縈溫聲道“淞哥哥,你用點東西吧。”
謝明衡抬起頭。
薛縈盯著他削薄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笑容更加真摯幾分。
謝明衡接過她手里的粥碗,低聲道“多謝。”
今天他的嗓子沒有昨日的沙啞了,聲音更是像了個三四成,薛縈心里愈發滿意了。
謝明衡今日的身體的確比前幾日好多了,剛到小院,他昏迷不醒了三日,昨日雖然醒了過來,但也只醒了一兩個時辰,今日吃過早食,喝過藥,他也不覺得困倦,只是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今日的陽光和煦,透過半開的支摘窗,灑下一片淺金色。
然而陽光就算灑到了床頭,謝明衡也察覺不到日光的溫度,他只能感覺到一道視線的溫度,并不十分灼熱,但是叫人無法忽視。
謝明衡食指輕輕蜷縮了一下。
薛縈坐在距離櫸木床幾步開外的漆紅書案前,手支著臉,一眨不眨地盯著謝明衡的側臉看。
看久了,眼睛有些酸澀,薛縈也不舍得閉一閉眼,依舊側著臉,望著他。
最后是床上的謝明衡沒有忍住,他轉過頭,看著薛縈道“你已經盯著我看了一個時辰了。”
薛縈笑吟吟的,霜白色的衣袖從腕口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腕子,她也猶自不覺,只是盯著謝明衡軟聲道“好幾個月沒見過淞哥哥,我想淞哥哥了嘛。”
謝明衡只好收回了落在薛縈身上的目光。
他手撐著床,試探著想要起身,不過腿上的余毒未清,依舊難以指使雙腿,他只能對薛縈道“能不能幫我叫一下薛奇。”
薛縈疑惑地看著謝明衡。
謝明衡道“我想去凈室。”昨天他去凈室,便是那位叫薛奇的護衛幫的他。
只是話落,謝明衡沒有聽見薛縈幫他叫護衛的身影,反而是薛縈自己動了,她從漆紅雕花的書案走到了他的床前。
謝明衡不解地抬起頭。
薛縈笑盈盈地在他床前坐下,湊近他道“可以,不過淞哥哥得先叫我一聲阿縈,你醒來后,都沒有叫過我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