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薛縈起的很早,她換好衣裳,推開雕花的木門,迎面而來的依舊是一股涼意。
畢竟七月流火,而清水村不知是何緣故,夏日素來要比外頭涼爽一些。
簡單梳洗和用過早食后,薛縈走到陳兆淞房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屋內不曾傳來任何動靜,薛縈便如前幾日那般,慢手慢腳地推開房門。
清晨朱紅色的橘光從糊了薄紗的支摘窗透進來,半撒在櫸木床前,薛縈挪到陳兆淞的床畔,目光將將落在對方臉上,就見對方的眼睫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淞哥哥。”薛縈盯著那張熟悉的臉,語氣欣喜地道。
謝明衡臉色依舊蒼白,他看了眼薛縈,腰腹發力,直起身來。
謝縈在他床前的小凳子上坐好,略微湊近他問,“你今天醒的比昨天早,身體感覺怎么樣,是不是要比昨天好些了”
謝明衡沒接她這話,而是忽然盯著她道“我想起來了,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君。”
薛縈愣了下,似乎有些茫然。
謝明衡眼神動也不動地凝在薛縈的臉上,似乎不愿意錯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幾息后,薛縈纖長的眼睫劇烈顫動,她蹙眉道“你說你想起來了,不是我的夫君,那你說你是誰”
謝明衡道“在下謝曜,上京人士,出生官”
話還沒說完,薛縈猛地站了起來,急匆匆往門口走去。
謝明衡身體靠著床頭,聽見了薛縈站在門口急聲叫薛奇的聲音,又吩咐他快去大夫,說淞哥哥今天好像病的更嚴重了,他沒有恢復記憶就罷了,他居然還以為他是別的人。
謝明衡的腦袋依舊有些發疼,他聽著薛縈對其他人的吩咐,仔細回憶著薛縈剛才的表現,他不自覺地擰了下眉,居然沒有任何破綻。
難道他真的是她的未婚夫,陳兆淞。
謝明衡在心里再度過了過薛縈告訴他的身份,很陌生,陌生到就算明明記不起任何東西,但是直覺告訴他,他不叫陳兆淞。
薛縈吩咐完護衛去叫大夫,在門口定了定神后,又才轉過身,她一眼看到了半躺床頭的青年,薛縈心跳有急促,提醒自己先不要著急,隨后緩緩回到了謝明衡床前,語氣關切地說“淞哥哥,大夫很快就來了,你別擔心。”
謝明衡看著她臉上的憂色,目光久久沒從她臉上挪開。
十里八鄉有名的大夫姓王,這幾日一直也是王大夫為謝明衡看診,放下醫箱,他先觀察了謝明衡的臉色,隨后示意他伸出手腕。
薛縈站在王大夫身旁,擔憂道“王大夫,他沒事吧”
王大夫盡心號脈,須臾,他松開青年窄韌的腕子,微微皺眉道“今天的脈象比昨日要更平穩些,臉色也要好些,按理說,病情應該好轉,怎么會出現記憶錯亂的情況。”
而這時,薛縈似乎總算察覺到了什么,她看著陳兆淞倏然道“淞哥哥,你真的覺得自己叫謝曜,是上京人士嗎”
謝曜沒有吭聲,只是望著薛縈。
薛縈皺了皺眉“你不說清楚病情,大夫怎么好給你開藥啊”
謝明衡眼神終于從薛縈身上挪開,俄頃,他對大夫坦白道“我今天什么都沒有想起,我只是”
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薛縈身上,和薛縈目光相對,“總感覺我不叫陳兆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