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張氏的提醒,明容收斂心神兒,露出哀哀的神情。
婢女送上香來,她雙手接過,走到牌位前給亡夫敬香。
張氏與荷月則需叩拜。
行完上香禮,虞婆子又引著她們前往侯夫人周氏的院子去了,需得拜見雙親。
季家四房人都住在一個屋檐下,不曾分家。
長房和三房是庶出,威遠侯是二房,與四房是一母同胞。
侯夫人周氏打理著府里的中饋,生育了一子兩女,現在獨子季玉植病故,令她備受打擊,成日里以淚洗面,心情糟糕透頂。
出嫁的兩位女兒回娘家來與府里的妯娌坐在正房里安慰她節哀,她悲痛得難以自持。
明容過來時老遠就聽到院兒里的慟哭。
一行人走進外院,虞婆子親自進去通報。
正房里的周氏聽到新婦進門了,這才止住哭泣。
大女兒季三娘拿手帕替她擦淚,喉頭哽咽道“阿娘快別哭了。”
周氏握著手帕,她生得慈眉善目,溫婉的圓臉上有一雙充滿著悲情的眼睛,四十出頭的模樣卻保養得極好。
聽到兒媳婦來了,她含著淚道“快去請進來。”
婢女下去請人。
季三娘看向虞婆子,問道“去明家可還順遂”
虞婆子應道“順遂。”
一旁的三位妯娌心思微妙,把好好的一個閨女送過來守活寡,也不知明家雙親是什么心情。
不一會兒明容進入廂房,由婢女引著給周氏行禮。
她步步留心,垂首行福身禮,面含凄切地喊了一聲阿娘。
那聲“阿娘”喊得周氏心肝兒疼,一想到她那獨子孤零零地躺在棺槨里,便再也止不住傷心難過。
見她這般,明容硬是憋出兩滴清淚來。
周氏一邊抹淚一邊伸手。
明容走上前。
周氏握住她的手,瞧著眼前清麗脫俗的玉人兒,想起當初她嫌棄明家門楣低,自家兒子卻甚是鐘意,還跟她吵嚷了一回,就忍不住扼腕。
她的七郎才十九歲啊,就早早地撒手人寰,形單影只躺在棺槨里,留下如花美眷在世上孤苦無依,連一點福都沒享到。
想到此,周氏又難過哭了一場。
明容也跟著垂淚,眼眶里包著淚水,可憐巴巴。
一眾人又勸了許久,周氏才作罷。
季三娘主動給明容介紹屋里的親眷,有伯母和兩位嬸母,還有幾位堂姐。
明容一一行禮。
面對貴婦們審視的目光,她緊繃著神經,大家閨秀的禮數叫人挑不出錯處。
在青玉苑這邊耽擱了好一陣兒,沉香院的管事馮氏過來把主仆引過去小歇,晚上還要為季小侯爺守靈。
季玉植生前就住在沉香院,現在明容過門,以后會住進該院兒,她的行李也被送了過去。
離開周氏的院子,明容整個人都松快不少。
那院子壓抑得令人窒息。
她沒法去感同身受,畢竟她也很郁悶,把一輩子葬送在這里。
沉香院離青玉苑并不遠,沿途明容不敢東張西望,邁著標準的淑女碎步由張氏攙著前往。途徑穿山游廊,聽到鳥雀聲嘰嘰喳喳,這才覺得死氣沉沉的府邸里有了生氣。
抵達沉香院,所有仆人都規規矩矩站在院里行禮接迎,有二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