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淚水止不住往下墜落,原本姣好的面容因為恐懼變得扭曲。
門口的婆子做了個手勢,一男仆送來一碗湯藥,得到婆子的示意,解開那女郎嘴里的東西,在她還來不及驚叫時,就粗暴地捏住她的下顎把湯藥強行灌了進去。
大半碗湯藥進肚,女郎徹底絕望了,死瞪著高瘦的婆子,似要把她盯出個窟窿來。
那婆子卻不害怕,只道“你也別瞪我,當初既然變著方要爬小侯爺的床,如今他去了,夫人便成全你,跟著他一道去罷。”頓了頓,“細細想來,這也是你的福氣,一般的丫鬟可沒這個機會。”
那女郎拼命搖頭,也不知他們給她灌了什么,忽覺舌頭發麻,失去了知覺。
她心中驚駭,原本以為是一碗毒藥,誰知那婆子居高臨下道“想死啊,可沒這般容易,夫人交代過了,要死,也得下了葬才行。”
女郎驚恐萬分,再次掙扎抵抗,卻被男仆死死地按到地上,動彈不得。
那碗藥委實來得厲害,沒過多久女郎就覺意識模糊,渾渾噩噩暈厥過去。
見藥效管用了,婆子喚來粗使奴婢,讓她們把女郎凈身更衣,收拾干凈,別讓她在黃泉路上熏著小侯爺了。
于是昏迷中的女郎被抬入一間狹小的屋子,人們七手八腳給她擦洗身子,換上體面的衣裳,準備入棺。
寅時正,季玉植的棺槨被系上白綢,放著一只大公雞。
外頭黑漆漆的,燈籠火把照亮黎明前的黑夜,院里聚滿了親眷家仆。
隨著外頭的炮竹聲響,做道場的人高聲呼喊“起棺”
三十二名抬棺人護送季玉植的靈柩離府,前往城外季家墓地。
在起棺時,周氏拖著病體聲嘶力竭,哭喪聲彌漫在院里的每一個角落。
靈柩出了靈堂,陣陣冷風吹得院里的白綢紙錢飛舞,走在最前方送死者最后一程的是家族里的長輩們。
季玉書端著靈位在前方引路,明容則和宗族里的其余人跟在身后。
侯府嫡子亡故,出殯排場自不消說。
整個送葬隊伍有兩三百人,這些人中除了親眷外還有家仆,和做道場抬棺的一干人。
龐大的隊伍從侯府正門而出,跟著隨行的還有一口小棺。
那口棺木從角門出來,被家奴抬到一輛寬大的馬車上,緊跟在送葬隊伍的最后方。
躺在棺中的女郎手腳被捆綁,嘴被堵住,呈昏迷狀態,被送往季家墓地,隨季玉植下葬。
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好似一條長龍,在冷風中緩緩駛向坊門。
家仆們高舉火把替送葬家眷和抬棺人照亮腳下,隨著陣陣炮竹銅鑼聲,抬棺人齊聲高喊吆喝,一片喧鬧。
出坊的途中抬棺人要歇腳,棺槨需用兩條長板凳墊上,防止棺槨沾地。
這時候送葬的親眷家仆們需下跪。
明容混雜在人群里,看著周邊的火光沖天,聽著那些嘈雜,恍惚覺得她的一生也被葬送在這場出殯禮中。
余生,都要隨季玉植而葬送。
靈柩被抬起,跪地的家仆們陸續起身送行。
現在天色還早,因宵禁緣故,不到晨鐘聲響,坊門通常是不會開啟的。
不過也有例外,像疾病救治,報喪這些事情可以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