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二郎道“那小子自討沒趣,說話不中聽,結果四郎指桑罵槐,說他長幼無序,又拿二嬸來壓他,噎得他規矩賠禮,我心里頭直呼痛快,早就想削他了。”
季遠雄指了指他,“你可莫要去招惹那刺頭。”
季二郎“兒可不敢,不過都說四郎愚鈍,今日一見,也不是那么笨。”
屋里沒有外人,李氏過來聽到他們的對話,提醒道“二郎還是少與四郎接觸為好,你不清楚他的性情,倘若他有個什么,你二叔怪罪下來,咱們大房擔待不起。”
季二郎應道“阿娘多慮了,我看他挺知分寸的。”
季大郎坐到椅子上,不滿他的態度,“二叔那邊是什么情形重光心里頭也清楚,有些事情,能不去招惹就莫要去招惹。”
季遠雄也道“你大哥說得是,二郎長點心。”
被他們這般說,季二郎不再提白日的事。
盡管父兄提醒他少跟季玉書接觸,季二郎心里頭還是覺得那人沒有想象中那么不堪,雖然他一直養在祖宅,性情也沉靜,但言行舉止還是端方體面的,可見不是太差。
這不,逆子把他們的話當耳邊風。
一日下值回來碰到季玉書,季二郎隨口喊他過去用便飯,不曾想那小子居然厚著臉皮去了。
季玉書本就有心親近大房,借著季二郎做橋梁接觸。
突然請了這么一蹲大佛過來,縱使李氏行事穩重,都有點繃不住。
季玉書厚顏向她行禮,喚道“大伯母。”
李氏望著眼前這個身著藍灰衣裳的侄兒,不自在地應了一聲,視線默默地越過他瞥向自家傻兒子,恨不得去晃一晃他腦子里的水。
眼下周氏有心從四房那邊過繼一位子嗣來替代嫡子的位置,大房這邊根本就不想去摻和承爵的事,偏偏季二郎缺根筋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著實令人發愁。
話說周氏掌管府里的中饋,院里耳目眾多,大大小小的事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季玉書頻繁跟大房接觸的事被她知曉后,故意在威遠侯跟前提起。
威遠侯也覺詫異。
周氏用嘮家常的語氣道“之前郎君還擔憂四郎進京來不習慣,聽說前陣子二郎帶他去蓮池游湖,可見郎君多慮了。”
威遠侯愣了愣,問道“他什么時候跟二郎廝混上了”
周氏笑道“許是年紀相近能說得上話。”又道,“昨兒大房那邊還請他過去吃飯呢。”
她用狀似無意的語氣提了一嘴,果然引得威遠侯皺眉。
按說去大房那邊吃頓飯也沒什么,但一個從小養在祖宅里的人,進京這么短的時間就跟大房熟絡起來,還是挺讓人意外。
再加之季玉書在他眼里素來都是沒開竅的愚鈍印象,怎么想都覺得奇怪。
這不,晚上回到聽雨堂,威遠侯差人把季玉書尋來,明明想試探,卻說自己近日忙外頭的事,無暇顧及他,問他在府里是否順心。
季玉書知曉自家老子多疑,故意露出局促的神情道“府里挺好,前陣子二哥還帶我游湖結識他的朋友。
“兒就覺得大哥和二哥都好厲害,能靠自己入仕,很是艷羨,想跟著他們長長見識。”
威遠侯手持念珠,沒有答話。
季玉書垂首,摸不透他的心思,小心翼翼道“若爹怕四郎出去惹了是非,兒以后就不跟著二哥外出了。”
“長長見識也無妨。”
猝不及防聽到這話,季玉書展顏一笑,如釋重負。
威遠侯細細打量他的表情,淡淡道“老大老二是個正經的,老三卻不學無術,你莫要跟他接觸,天子腳下王公貴族比比皆是,若是闖了禍,我保不了你。”
季玉書趕忙道“兒謹聽父親教誨。”
之后威遠侯又問了些其他,季玉書一一應答。
暮鼓聲響,威遠侯去了書房,季玉書行禮告退回知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