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良久,我無奈嘆息:太子荒淫無道,但能換一個就好了,胤祥就無礙了。
至于我自己,我苦笑:除非我,或者胤祥當太子,不然不管換誰,都還得死。
綺羅的爛桃花可不止太子一個。似老九胤禟就曾為了綺羅買江湖人刺殺我一場廝殺,我府侍衛死傷大半。
十四弟胤禎,我一母同胞的親弟弟,當時就在旁邊,見我遇險,撒馬跑開,趕去綺羅跟前獻殷勤,就巴不得我趕緊死了,好兄死弟繼。
“你看看你,”憶及過往,我忍不住對著臉前的空枕抱怨:“給爺招了多少禍事現爺連命都要賠給你了可消氣了嗎”
沒有回應,我也不管,自顧發愿:“不管你什么來頭,爺都不許你魅君亂世,為禍天下,至于其間未竟的因果爺阿瑪兄弟,愛新覺羅宗室甚至于天下人欠你的爛賬,爺都一身擔了。”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
更別說綺羅曾拜我為師,跟我學佛,是我的弟子,我替她娶法號妙梅。
先我只廢了綺羅庶福晉位份,這師徒名分可一直還在。
“即便這一世還不清,那就下世、下下世,生生世世,總之你既許了不辜負爺教誨,追隨爺成佛的愿心,爺便不許你推脫,必要引領你同生佛國。”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往哪里去
年過而立,我終于明白我這一世的緣起度化綺羅,共業同修。
“高無庸”
“嗻”高無庸撩起半幅床簾問我:“爺,您要什么”
“那個鶴頂紅。”
“嗻”
床簾掛起,高無庸轉身呈來一只沒標沒簽的渾白小瓷瓶。
巴掌大的小瓶子,握在手里,跟綺羅家常使的頭油瓶一般小巧精致。
綺羅頭油瓶里裝的是金色芬芳的桂花油,這瓶子里裝的卻是殺人不見血的毒藥。
摩挲好一刻,我方把瓶子遞給高無庸:“告訴秦栓兒、秦鎖兒,爺但有不測,伺候他們主子殉葬”
秦栓兒、秦鎖兒跟秦空兒、秦色兒一般是我的暗衛內侍,早年曾指去伺候綺羅。綺羅壞事后為我指為粘桿處太監,專職逮蟬撲蝶,維護府邸清凈。
“爺”高無庸惶然跪下:“您春秋正盛”
呵,我聽笑我春秋盛就意味著皇阿瑪老了,新帝要即位了。太子登基必然大赦天下。到時綺禮上表求情,太子順手推舟與我一道圣旨放綺羅歸家,我放是不放
不放,即是抗旨,死;放,沒兩天,太子一準指個名目將綺羅接進宮去。我生不如死。
既然橫豎是死,我何不死的得所一點
“春花送與你們十三爺。”
春花是綺羅的陪嫁丫頭,為人忠誠,頗具才貌,甚得胤祥青睞。不是綺羅攪和,早十年我就把人給胤祥送去了。
人死賬不爛,我得兌現自己的承諾。
至于春花愿不愿意,甚至于為替她主子綺羅報仇作妖,禍害胤祥,就叫胤祥自己個頭疼去吧,我是管不了了。
“下去吧”
高無庸放下床帳,賬內光線再次變得跟剛剛林子里一般昏暗,我側臉枕上面前的空枕,合眼睡覺。
現離天亮就只差一個時辰,我得抓緊歇一覺才有精力實踐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