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我照例來上房留宿。進門看到秀英也在,我有些意外,不覺多瞧了一眼。秀英的臉瞬間就紅了。
琴雅笑道“爺,耿妹妹才剛進府,奴才叫了她來學些伺候爺的規矩。”
原來是琴雅給秀英立規矩,我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
嫡庶尊卑是大義,琴雅作為嫡福晉,掌管后院,合當有些威懾。再新人入府,侍奉家主大婦內帷,是閨閣和樂之端,古來有之。
丫頭送水進來,秀英接過水盆,端到我面前,跪地與我脫靴去襪,伺候我洗腳,我也跟平常丫頭服侍時一樣安然受之
十月初一胤祥生辰,十月初三皇太后圣壽節。我打發人給胤祥送壽禮,一套鈞窯的酒壺酒杯,再請胤祥代呈給皇太后的禮,一尊玉雕佛像。
十月十四,常隨送來回信一個超大超厚的信封。
信里除了幾句酒壺酒杯收到,下回一道喝酒,玉佛已進呈皇太后之類的回信外,胤祥事無巨細地告訴我十月初二皇阿瑪僅憑澗中倒影,射殺山林間臥虎的故事,我自是悠然神往。
“高無庸,”我吩咐“拿爺的弓箭來”
我的弓可能因為力道的緣故不能似皇阿瑪一箭穿心,射死老虎,但這個水中射物的準頭,屬于技巧,爺可以試一試
這天我正在府邸的荷花塘練習射魚,戴鐸拿著一張紅紙寫就的禮單跟我稟告“爺,俞保豐送田租來了。”
俞保豐是開府時內務府分給我的莊頭,有個從八品的銜。
四萬九千余兩銀和一萬一千余石糧食。
看完田租賬,我不禁皺眉。
四萬九千兩銀子中,大頭是山西的牧場,六個萬畝的莊子才折銀三萬兩,即便加上進來的三百匹馬,三百頭牛,三千頭羊,也不到四萬兩,合到一畝地才六百七十錢。
現實中一畝草能養十五頭羊,折十兩銀,不說似江南取三分租、五分租了,竟是連一分也不到。
另外的一萬九千兩,加一萬余石糧是我門下大小十四個莊子四萬余畝糧田的錢糧,攤到每畝是四百錢加兩斗半米,倒還罷了。
畢竟北方氣候嚴寒,不比南方能種兩季稻,兩茬收割。
“莊頭們都到了嗎”我問高福。
“嗻”
“傳進來”爺相相。
二十個莊頭由俞保豐領進來磕頭問安。
莊頭歷來都是父傳子,我瞧進來的人胡須花白,叫起后一個個問名字年齡,最后笑道“聽著都不小了。這天寒地凍地,往后只叫你們兒子來就是了。”
“奴才們都還走得動,就想著來給主子磕頭。”莊頭們異口同聲道。
我點頭“這許多東西,想必你們兒子也都來了吧”
“都來了,都來了”莊頭們又紛紛答應。
“既都來了,戴鐸,都領進來,爺見見”
“嗻”戴鐸答應一聲,轉身領了五六十個青壯進來。
眼見莊頭都不止一個兒子,我有了主意,和煦笑道“這許多人。看來都是多子多孫好福氣。”
“吃過飯沒有”
莊頭紛紛答應“吃過了,都吃過了。奴才們走慣了道,都帶了路糧”
“戴鐸,”我吩咐“吩咐廚房準備飯菜。所有來送租的人一人兩盤肉,三碗酒。”
“奴才謝貝勒爺賞”
揮手打發走莊頭和他們的兒子,我吩咐小太監“秦栓兒、秦鎖兒,你兩個去替爺聽聽他們都說了些什么”
爺管刑部,絕不許門下莊頭兩頭欺這樣的事存在。
“爺,”秦栓兒回稟“山西六個牧場,莊頭一人送了俞保豐兩千兩。”
兩千兩
饒是早瞧過刑部類似的案例,我還是為現實自己的遭遇驚呆了。
爺一個莊子才收五千的租,他莊頭就敢收兩千兩的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