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高福說明兒開刑堂,家法處置俞保豐。”晚飯后,琴雅探我口風。
“嗯”我點頭,挑揀告訴“你在內院,大概還不知道:俞保豐管領爺門下牧場田莊,今年一年,就欺上瞞下,收受莊頭孝敬兩萬兩。”
“這么多”琴雅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爺查抄了他的家產,將他母親送到他兄弟家贍養,妻兒發送盛京田莊。”
“俞保豐不過一個莊頭,爺門下還有采珠船、打牲隊,類似的爛賬,想必還有。爺這邊從源頭上肅清,琴雅,”我鄭重道“你管內院,上下兩百多人口月錢糧米,再宮里宮外人情往來,單筆數額看似不大,但聚沙成塔,累加在一塊,一年也是三四萬兩的支出往來,也當杜絕類似的窟窿。”
“爺提點的是,”琴雅肅穆道“奴才會清查開府以來的內帳。”
“爺,”琴雅跟我商量“今兒秀英幫奴才查廚房的帳,發現廚房每日都照著水牌給各院供飯菜茶點,實際各院都立了小廚房,另買另做。如此東西銀錢白費一半。秀英和奴才商量是不是裁了廚房這一樁,和宮里一樣,將肉食菜蔬分到各院,使她們自己做。”
想著早前在阿哥所時,玉婷就在廊下轉角支了紅泥爐,每嘗熬些湯粥,分府后,更是常做些南邊的小菜。琴雅、秀英卻是地道的滿人,喜食餑餑油糕。
廚房確是總口難調。
再說整治菜肴也是婦工。
我點頭“這些你看著辦吧”
十一月初一冬節。傍晚我來上房吃團圓飯。看到圓桌上碗碟混放,冷熱齊匯,頗為驚訝,含笑問琴雅“今兒這席辦得可有些特別。”
琴雅笑應道“爺在宮里已領過一回宴了,今兒這晚飯,奴才和妹妹們商量著倒是不拘一般酒席幾盤幾碟的例,各人做了自己的拿手菜來給爺嘗個鮮。”
聞言我不禁來了興趣,當中坐下,點頭道“那爺可要好好評評”
“爺,”玉婷提壺為我斟酒“這是奴婢釀的桂花釀,您嘗嘗。”
想起前事,我依言端起酒杯。
金色的酒液中漂浮著稀碎的桂花,清香撲鼻,抿一口,沒甚酒味,惟有甜郁的桂花香。
“不錯”我點頭夸贊“很有江南風味”
玉婷嫣然一笑,替我重新滿上,站起身,玉婷走到琴雅身側斟酒“福晉,您也嘗嘗”
琴雅含笑點頭“好”
眨眼斟好酒,玉婷又轉向秀英“耿妹妹,你嘗嘗”
秀英慌不迭地站起身來接酒壺“不敢當,李姐姐,您且叫奴婢自己來”
“一杯酒而已,”玉婷笑道“自家姐妹。”
不由分說,玉婷替秀英斟了一杯,然后又替懋華、海棠斟酒
對著一堂言笑晏晏的妻妾,我莫名想起綺羅胤禩上梁,綺羅吃了半盤子桂花糖藕,想必也會喜歡這滿口花香的桂花釀吧
十一月十三,皇阿瑪回宮,我復了每日進宮問安,早朝的日子。
數月未見,十一月十五往寧壽宮給皇太后請安的貴婦秀女不是一般的多。人群中我瞧到了郭絡羅老太太、太太、綺云以及綺仁、綺義的媳婦,獨不見綺羅。
我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