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然果然靠譜。
她能帶著甄青鸞,長驅直入馬廝,同樣能帶著甄青鸞,到達鴻關馬場議事堂。
然而,這達官貴人聚集的議事堂,竟是臨時扎起的簡樸營帳。
甄青鸞剛進去,就見荊將軍與眾將領,一身鎧甲,身帶佩劍,似乎剛剛結束了激烈的爭吵。
沒有跟著她們進入馬廝的翁斷,坐在堂下一側,也是愁眉苦臉。
“做什么”
齊華宣怒目一瞪,仿佛生來就是一張惡人臉。
沛然也不怕他,揚聲回答道
“神醫已經診斷了,赤焰能好起來,不許殺它”
視線聚集在神醫甄青鸞身上。
她一向不擔神醫虛名,這時為了赤焰,她擔了。
“赤焰四肢健全,并無骨折、外創,應該只是輕微內傷和神經阻斷型疾病,遠遠不到殺死的地步。”
甄青鸞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徑自將判斷說了。
眼神更是篤定“更何況,只要它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應該貿然決定它的死活。”
“貿然決定”
齊華宣怒目而視“你可知赤焰是什么馬”
甄青鸞說“我不知。”
“但我知,它是御賜的驍勇大將軍,在我眼中,它的性命就比你們任何人都要重要。”
齊華宣立刻氣急,直接稟告
“荊將軍,此人根本不懂赤焰代表什么,更不懂世間大事”
又有一名軍士呵斥道“婦人之仁,不殺此馬,會死很多百姓”
甄青鸞不明白了。
這些身穿鎧甲的將領,不僅擅自決定一匹馬的死活,還要以它的生死論大事,來說百姓生死。
“憑什么赤焰活著,就會死很多百姓。”
甄青鸞不明白他們的話。
“它只是一匹馬,它沒有傳染病,更不會害人”
帳篷寂靜,將士表情咬牙切齒。
似乎都不敢泄露天機,只紛紛看向堂上年輕的將軍。
荊不為一身輕甲,氣質沉穩,似乎無心參與這場爭辯。
等了許久,他視線終于從桌上地圖,抬眼直視甄青鸞。
帶著一種深埋靈魂難以抹去的熟悉感。
荊不為聲音低沉,耐心解釋道
“北肆國南下,派來了一隊使團,要與我們賽馬。赤焰是汗血寶馬的后代,曾贏過北肆名駒,所以這次使團首領,點名要讓赤焰比賽。”
“現在赤焰無法起身,賽馬必輸無疑。”
“若是輸了,北肆定然張狂無比,要邊塞城池。我們拼死,也會與他們一戰。”
荊將軍聲音平靜,似乎所說的不是關系邊塞城池數萬人的生死之戰,而是沙盤之上推演謀算。
“若是處死赤焰,說赤焰患有惡疾已然去世,只能另派別的賽馬,還有回轉的余地。”
甄青鸞直視這位將軍。
“我不管你們的輸贏,我就問一句殺不殺赤焰,是你做主”
荊將軍不回答,只是吩咐一旁兵卒。
“去將馬醫們都叫來,讓這位神醫,聽一聽他們的診斷。”
很快,營帳里來了五位醫者,皆是白袍長須,身染藥香。
見了諸位將軍,行了禮,開口盡是一腔官話。
“赤焰患了驚蹄之癥,傷及五臟六腑,無藥可救。”
“此病四肢無力,內染心火,已經將赤焰燒得無法進食。”
“赤焰命不久矣,望將軍給它一個痛快”
斬釘截鐵。
“馬還好端端的喘氣,你就敢說命不久矣。”
沛然兇神惡煞,很不樂意“等我小叔來了,要你們的全家性命”
一旁齊華宣也是血性剛強,沛然不是沖他,他也立刻怒目回道
“莫說是要赤焰和馬醫全家性命,就是要我全家性命,能救萬千無辜百姓遠離戰火,那我立刻自裁于堂前,何須要你一個小子狂言”
堂中局勢頓時僵持不下。
沛然再不甘心,也被震得沒法開口。
甄青鸞默默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