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湛微紅著臉避開視線,“看父皇母后的意思,晚些我再去提一次,這親事便能定下。”
江神聆被他僵硬的動作逗笑,煩悶的情緒緩和了少許。
“不說這個了。”她抬頭,木房里陰暗,但她的桃花眼盯著他,似盛滿星辰的湖泊,“你這些日子,白日侍疾,夜晚挑燈作畫,一定累著了吧。”
“不累。”
江神聆從袖袋里拿出一個圓形的小盒子,盒上雕刻著纏枝花紋,“我用牛乳、桂花油調制的潤手膏,送給你,犒勞你這雙辛勤的手。”
司湛抬手要接,她存了逗他的心思,又將盒子收回來,“我先試試好不好用。”
她從盒子里挑出一塊潔白的膏體擦在自己手心、手背,將兩只手涂得潤滑濕膩,她抬手輕嗅,手上充滿桂花的香甜。
“弄多了,給你也擦些吧。把手伸出來。”
司湛的心口強烈地跳動著,清亮的眸子閃了閃,似細雨敲碎清潭。
半晌他才將手伸在她面前。
江神聆把自己手心未完全抹開的濕滑軟膏擦在他手心,她的指腹,一寸寸撫過他的手掌。
司湛手心酥酥麻麻,似萬千螞蟻再咬,顫栗的觸感令他呼吸急促,他想要收回手,卻被她一把抓住。
江神聆笑得眉眼彎彎,“干什么呀,還沒涂完呢。”
她低頭細致地觀察,他手指細長、白皙,指腹有常年撫琴留下的薄繭。
她將手心的軟膏在他手上擦盡,手指撬動他緊貼著的指縫。
司湛看著她像發現玩具的孩童,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凈平整,肉色的指腹圓潤可愛,擠在他冷白色的指間。
逐漸十指相扣。
江神聆抬眼笑著打量他。
司湛抿著唇,一言不發,似在遭受什么酷刑。
她指頭在他手心寫著“念你”,她的一筆一劃細細地啃食著他的手心的皮肉,那癢意順著他的手亂竄向尾椎。
難耐。
司湛深吸一口氣,無奈閉眸,手掌合攏,將她的小手攏在自己手中。
“別玩了。”
江神聆想輕輕抽回手,卻被他拽著,她仰起頭,耳根微微泛紅,“哪是在玩,都幫你把潤手膏抹勻了。”
“我們改日去聽戲吧。”司湛溫柔而有力地捏著她的手。
江神聆微訝,“王爺還喜歡看戲么”
“你給我的話本里,才子佳人都喜歡看戲。”
“看戲只是個由頭啦,他們是找個地方”江神聆在他認真聆聽下,面頰微熱,放低了聲音,“找個地方讓才子嘗嘗佳人的口脂。”
司湛沒聽清楚,話本他也才看了一半,迷茫道“什么”
“你先回去看完再說。”江神聆紅著臉起身,“我先回去了,妹妹們在玩投壺,一局終了還見不到我,她們會著急的。”
“好。”司湛送她出了木房,“你先回百和殿吧,我去寧康宮看看父皇。能早些將事情定下也好。”
江神聆踩過樹間的小徑,揮手與他分別。
江神聆走出木房,行了幾十步,見到在池塘邊臨水自照的周靜惜。
周靜惜看到她,點頭淺笑,“江姑娘安。”
“你在找殿下么殿下去寧康宮了,他讓我在這里等他。”
江神聆想,若她還是前生的自己,發現司洸午宴剛結束便急著在這里與周靜惜私會,她難免會心酸、妒忌。
但此刻的她,心內平靜。
她覺得周靜惜有些怪異,但一時之間沒看出來怪在何處。
“江姑娘,有個詞叫朝秦暮楚,不知道你聽過沒有。”
周靜惜紅唇含笑,一副看破她秘密的高高在上。
江神聆看到她涂著茜紅口脂的唇,這才反應過來,“我不知道何為朝秦暮楚,但我知道什么是”
她上下掃了周靜惜一眼,笑出兩個甜甜的梨渦,“東施效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