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傻子,要是喜歡,就不會做出昨日那般直接下沈蘭宜臉的事兒了。
“都這樣了,還管她作甚”沈蘭宜深吸一口氣,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擺,道“等著吧,回府以后,她叫我過去再說。”
果不其然,這邊沈蘭宜三人才回到譚府,氣兒都沒喘勻,許氏身邊的掌事嬤嬤長青就來了。
據說這位是跟著許氏出嫁一路到現在的老人,一直沒有婚嫁,旁人敬重她,平時都尊她一句“長青姑姑”。
沈蘭宜早想好了該怎么應付,才見到這掌事嬤嬤,還不待她開口,就先喚了一聲“長青姑姑,可是有什么事”
“哦”微微有點兒吊梢眼的精干婦人挑了挑眉,“上一面是在三年前,三少夫人竟還記得老奴”
“姑姑行事利落,自然記得,”沈蘭宜大大方方地迎接她的審視,“可是凝暉堂找我今早我本想去給母親請安,但凝暉堂的丫頭說,母親早上身子不舒服,要晚些起來,我這邊又有事,就先走了一步。”
長青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側身引路道“確是大夫人找,請吧,三少夫人。”
凝暉堂里,許氏還是那副病歪歪的樣子,她側坐在矮腳幾上,膝上蓋著張厚重的裘毯,臉色不太好看,也不知是因為病勢如此,還是醞釀著火要發。
沈蘭宜猜,大概是因為后者。
前腳,她巧言令色,把婆母塞的妾頂回去半截;后腳,又攛掇丈夫來要回鋪子,方才更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出了府。她如今在許氏眼里,恐怕已經是“罪惡滔天”。
果然,許氏斜睨了她一眼,隨即便將手中的主人杯往托盤上重重一拍。
“沈氏,你來得可不早。”開口時,許氏的聲音卻意外地沒多少怒氣,只是眼睛仍舊落在沈蘭宜的頭頂上。
沈蘭宜緩步走上前“母親。”
許氏卻未言,一旁的長青則悠悠開口道“大夫人想要喝茶,還請少夫人來點。”
說罷,侍候著的兩個丫鬟端上了成套的茶具,從茶爐、茶碾,到茶筅、茶甌,不一而足。
這一套,前世許氏也時常用。
像市井人家里那種明面上的刁難,譚家自然不會有。但是其他磨人的水磨功夫卻只多不少。
比如現在,美其名曰教導兒媳烹茶點水,實際上卻撤了本該在茶案前的坐席,點茶人只能勾著腰站在低矮的茶案前,極不順手,點出來的茶自然也有的是刺可以挑。
“少夫人,請”
沈蘭宜知道這一遭是跑不掉的,說破天去婆母教導兒媳都占理,是以,她的神色波瀾不驚,一句也不曾多言,只專心致志地點茶。
她到底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心性了,這一套下來前世更是不知做了多少次,熟練得很。
裊裊娜娜的茶氣芬芳馥郁,許氏接了不過三盞,就再說不出挑刺沈蘭宜重來的言辭了。
這個兒媳的表現,實在和她記憶中的大相徑庭。
她心底微微一驚,面上卻不顯,只擱了茶盞,淡淡道“沈氏,你不會以為,今日我叫你來,只是為了煮茶吧”
沈蘭宜垂著眼,道“聽憑母親教誨。”
“譚家乃是書香門第,最重家風,尤其是女眷,務必修身自省,”許氏詰問“旁的事且先不論,我問你,今日你擅自出府,是去了什么地方”
果然。
沈蘭宜掐著自己的掌心,努力作出一點傷懷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