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覺得自己送去那只滾燈的行為實在太過冒進。
她不該仗著一點重生的先機就托大的,這位永寧王殿下比她想象中還要更捉摸不透。
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沈蘭宜此刻,也只能梗著脖子,硬著頭皮繼續道“我與譚清讓并不和睦,此次行事,是我一個人的主意,他、譚家,都不知曉。”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裴疏玉的執著很叫人招架不住,何況現在小命還叫人捏在手里,沈蘭宜不得已繼續自剖傷疤,道“我想要和離,然而了無靠山,怕之后日子不好過。”
“說來說去”裴疏玉故意頓了頓,緊接著忽然話鋒一轉,直切要害道“其實你想攀附的不是太后,而是我。”
一只滾燈帶不來什么榮華富貴,太后那邊無非也就是能撂下兩句夸贊、若干賞賜,只有裴疏玉知道滾燈是出自她之手,她是想借此機會,讓自己進入她的視線。
聞言,一旁的珊瑚倒吸一口涼氣,她瞠目結舌地看了一眼沈蘭宜,又看了一眼眼前散發著危險氣息的裴疏玉,眼珠子都快掉出眼眶了。
話已至此,沈蘭宜已經沒什么好隱瞞的了,她點點頭,幾乎是破罐子破摔般悉數認下。
“是,若無這次的巧遇,殿下不會疑心至此,接下來的事情,沒準就如我所料。”
“有點可惜。”
裴疏玉竟還有閑情逸致開玩笑,只是這樣的語氣,叫人聽不出她到底信是不信。
“不錯,挺好玩兒。”
撂下這句評價后,她終于還劍入鞘,還拿劍鞘拍了拍沈蘭宜的肩,補充道“譚家的家仆,不行。”
“跟著一串人又有什么用還不是沒一個人覺察出不對。真要是匪徒來殺你,恐怕尸體都冷透了。”
被捆巴捆巴撂在地上的齊知恩掙扎著抬頭,道“誰說沒用,我們”
裴疏玉笑了,用劍鞘挑開了她手腕上的束縛,“忘了說,你們那幾個鏢師,也不行。”
說罷,她和凌源再沒回頭,直接閃身出去了。
車輿陡然空了下來,幾乎是同時,沈蘭宜整個人像泄了氣一般,直接軟倒在地。
她不知道這是否算逃過一劫。
裴疏玉的話語輕飄飄的,摸不出重點。
或許她已經放過了她們,又或者她是覺得在這里動手太過明顯,打算從后再議。
珊瑚一時也顧不上那么多,方才沒敢掉的眼淚先掉了下來,然而卻還記得來先給沈蘭宜處理脖子上的傷口。
“這位置倒是好遮。”沈蘭宜也想開開玩笑,緩和氣氛,然而她自己確確實實還緊張著,一張嘴,語氣著實有些不倫不類。
珊瑚還沒來得及接腔,忽然聽到篤篤兩聲,有人敲響了她們的車壁。
沈蘭宜轉過頭,見裴疏玉去而復返,站在車窗前朝她伸手。
“我的劍穗,”裴疏玉神色坦然,“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