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蕭粼的笑容凝滯住,看著廷聽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她垂落的裙擺搖曳如花,留下一句“時候不早,師弟早些去歇息吧。”
“不是,等等”蕭粼抑制住心下的震撼與難以置信,他希冀地望著廷聽的背影,希望她能稍微遲疑那么一下下,“師姐”
沒有,一點都沒有,別說遲疑了,她頭都沒有回一下。
蕭粼啞口無言,他眼睜睜地看著廷聽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中。
她就這么走了
他設想中的花前月下的戲碼還沒走完呢
蕭粼難以置信地用手抵住脖頸。是他的嗓音退步了他這樣想著,手又貼到了臉頰上。還是他不夠好看了
過往是修士,但凡他有意的,哪個不是見他就恍惚乖乖上鉤連合歡宗的長老看到他都想招納他入門
蕭粼遲半拍的察覺到不對勁,回想起剛剛的氣氛和發展,絕望地發現是他一頭熱,在廷聽眼里,他好像就只是“路過的需要幫助的外門師弟”。
蕭粼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無論是同門的談論間,還是他的印象中,廷聽就像是門派中那個最普通、最常見的甜美體貼小師妹,讓人提不起警戒心。
蕭粼本以為勾個普通人那豈不是手到擒來,頗為不以為然,今日一見就發現他輕敵了
蕭粼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服,在水中輾轉反側,想到廷聽方才無動于衷的眼神,越想越氣,好勝心一下子被激起來。
“啪”蕭粼氣憤的胸腹起伏,銀藍色的魚尾重重地砸在水面上。咬牙切齒地瞪了眼廷聽離去的方向,轉身潛入了水下,氣勢洶洶地說,“我還不信了區區一個女修,竟會視我于無物”
繚音峰,藏書閣內。
室內寂靜的可怕,隨著人的走動,偶爾還會有不太結實的地方發出木板的摩擦聲。
幽暗的室內容易給人帶來壓迫感與恐懼。
廷聽走在黑暗之中,卻覺得格外安寧,她拿過一本沒賞析過的舊譜,走到最熟悉的窗邊桌案邊坐下。
廷聽沒動,不愿讓光亮打破這份平和,指腹拂過老舊的書頁,發出窸窣的聲音,半晌,她的指尖才亮起靈光。
“師妹說謊。”背后的黑暗之中驀然傳來聲音。
廷聽指尖一顫,靈力四散,落到四周的靈燈上,照亮了室內。她微微側身,才看到書架邊坐著一少年。
少年身著紅衣,袖口的蟠虺金紋矜貴又細密,單腿曲起,一手放在膝蓋上,直勾勾地看著廷聽,身上縈繞著若隱若現的血腥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壓抑感,似無形之物要攀上人的四肢。
“池師兄。”廷聽放下手中的譜子,“是受傷了嗎”
她說謊她哪里說謊又是因為清音城的事情懷疑她嗎在此等深夜,池子霽是有證據來抓她,還是單純的來威嚇她的
黑暗之中潛藏著危險,此地并無一處安全。
那淺淡的血腥氣隨著風飄散,廷聽的大腦突然清晰得可怕,正如那夜她毫不猶豫握住劍之時。
每當面對池子霽,廷聽都格外緊張,每句話都要細細斟酌,而后裝成毫不刻意的模樣。
廷聽看著池子霽,細細審視、分析著他的言行舉止,怕不小心露餡,又有些奇異的興奮,腦子明明在警告著她站在刀尖上,心臟卻在胸膛內咚咚作響。
“這不是我的血。”池子霽認真地看著廷聽,聲音輕快,“到了分神境,師妹就會發現受傷很難,傷口能在身上留下更難。”
即便受傷了,眨眼間便好了。
“這個時辰,師兄怎么會在這兒”廷聽能感覺到他身上未散的劍意,似是剛從戰場上下來。
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安靜的室內幾乎只剩兩人的呼吸聲。
燈光在廷聽眼里灑下淺淺的金,她無論是神色還是語氣皆透著幾分親昵與方才和蕭粼說話時的客套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