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了些其他七星不愿做的事,歸來路上恰巧路過繚音峰。”池子霽勾著嘴角,意有所指地調侃,“剛巧親眼目睹了師妹與其他妖精月下相會。”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廷聽想到方才對蕭粼的態度,不禁有些心虛。
她情緒差,又是夜里,難免不如平日里的周全,要說是相會,別說她,蕭粼可能都不樂意。
“師妹嘴上說著我珠玉在前,不會與外人私會,轉頭便尋了旁人。”池子霽說著,坐到桌案的側邊,他手撐著臉看著廷聽,燈光落在他臉上,眼下印出一層陰影,“師妹說謊。”
池子霽今夜從戰場上歸回,路上聽到熟悉的琴音本是驚喜。
他以為會如之前的那夜一般,再在繚音峰與廷聽秉燭夜談一番。
卻不想,池子霽飄浮在繚音峰的上空,看到的不光有廷聽,還有一個陌生的鮫人。
那條魚孱弱無力,尚不需池子霽拔劍,便能化作他指尖的塵埃。
矯揉造作,心懷不軌,覬覦他的師妹。
何等礙眼。
廷聽先是一愣,疑惑地說“我與那人不過偶遇”
池子霽的眼中沉如涼夜,并無半分調笑。
他為何這樣說這個語氣調侃卻明顯不是玩笑。還是說“私會”只是代稱,實則對她有所懷疑,為了試探她的態度
廷聽狀似無措地手指交錯,貼在一起“我今日與舍友又生矛盾便夜半出門修煉,與他也也不過初次相見,他既有難,作為同門我自然不能置之不顧。”
她迅速將自己半夜出門的緣由說清楚以證清白,反正池子霽之前也知道此事若不是她的問題,難道是蕭粼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池子霽垂下眼,指尖一下下點在桌面上。
依照過去他觀察到的無數人的表現,這份情緒大抵稱之為不滿,他沒有遮掩,放任其蔓延開來,將其放大,強調。
那么按照他過去的行事辦法,就要解決掉它。
“不過我確實是第一次見鮫人,原是這般長相與聲音。”廷聽望著池子霽,將話題往蕭粼身上引,試圖證實她的猜測是否正確,“曾聽聞太華宮有教無類,沒想到還能遇到鮫人同窗。”
內外門相距甚遠,算得上什么同窗
池子霽面上浮現出困惑。
他眼睜睜看著在那條他與廷聽共同漫步過的繚音峰山道上,少女與鮫人花前月下,彈琴閑談。
那條魚惺惺作態,在桃花樹下搔首弄姿,祈求廷聽的垂簾,屬實難登大雅之堂。
他剛新鮮拉到身邊還沒多久的師妹在被一條魚光明正大的覬覦。
這太荒謬了。
池子霽平生未見這等稀奇之事,只想將其打消,和他在戰場上一般,徹底清理干凈。
靈燈明亮,卻仿佛有陰影鬼魅從身側的少年身下伸展而出,氤氳入云,吞噬靈光,籠罩住整個房間。
“我只廷聽你一個師妹,師妹卻有很多很多個師兄師弟。”池子霽似有埋怨,笑容風輕云淡,聲音頗具韻律,似滾珠滑過絲綢,好似在刻意模仿著誰。
池子霽閱人無數,哪里會不知道有什么勾人的小伎倆,蕭粼那點道行在他眼中尚且排不上號。
問題是廷聽沒見過。
廷聽仔細地看著池子霽,卻只能看到他眼中的專注,仿佛只是師兄妹間的玩笑,也不知究竟是她的問題還是蕭粼的問題。
這話聽起來更怪,可這人一點信息不漏她能往哪里猜
總不能是單純的占有欲吧廷聽荒謬地想。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哪怕是友人之間也會出現占有欲,更遑論是師兄師妹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