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該晾在哪兒,外頭院里肯定不行,所有人都能看見。
可又不能像曬襪子一樣隨便晾在盆架子上。
清音看他如臨大敵,忍不住也想笑,但她必須忍住,這種時候要鼓勵,要讓對方知道這是在幫忙做一件很普通的小事,不必要羞恥,“就用衣架晾在窗邊吧,倒過來,用小夾子夾穩,明天一早把窗戶打開吹吹就成。”
顧安手忙腳亂照做,還知道把衣架也用清水洗一下,甩干水汽,清音滿意極了,憑啥只能女人給男人洗衣服晾衣服,她不介意幫他洗,但他也得幫她,互幫互助。
“你會不會覺得干這個很丟臉整個杏花胡同怕找不出一個這樣的男人。”這邊大男子主義很嚴重,尤其那些當工人的,別說幫女人洗,就是自己那一堆臭褲子爛襪子寧愿自個兒在炕上躺著,也要扔給自己婆姨。
顧安一頓,搖頭。
“你猶豫了,猶豫就是撒謊。”
“不是撒謊,是思考。”
“思考什么”
顧安又不說了,他不擅長解釋。
清音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先從晾曬開始,觀念上旁敲側擊的影響幾次,以后他就不
覺得干這個丟臉了,再以后嘛,等她來例假肚子痛的時候,是不是就能請他幫忙洗一下雖然她也覺得難為情,主張自己的事自己干,但總難保會有不想干的時候不是
就像洗碗,他一開始不也罵罵咧咧像個刺頭,現在哪一次不是他洗
還是那句話,除了懷孕生孩,天底下沒有哪一件事是只能女人做的,男人有手有腳一樣能做,關鍵在于他們有沒有這個心。
確定好上京市的時間,清音把診室工作暫時拜托給林莉和白雪梅,有些老病號會繼續來抓藥,如果是不嚴重的就讓他們等幾天,要是吃著有用的只需要續服上方,就能按照上次的方子,只是不能多抓,最多兩副。
白雪梅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清音信任她,加上林莉是專業人士,找到自己的門診日志一對比就知道病情有沒有變化。
這就是只有一個中醫大夫不好的地方,但凡是還能有個跟她換換班的,清音也不會這么累。
但衛生室就這么大,想再招人廠里沒這編制不說,招來也基本是閑著,現在的人員配比正合適。
1974年3月8號,天氣晴,萬里無云,小兩口坐上開往京市的火車。顧安這次是因公出差,拿著工作證明和介紹信就能買到臥鋪票,倆人上車就各干各的,各拿一本書在看。
她要放行李,顧安說“等一下,你夠不著。”
她想接開水,顧安說“你坐著,開水我去給你打。”
就連她要就著開水吃兩口餅子,他都會洗手幫忙把餅子掰碎。
當然,清音對這種照顧習以為常,在家就是這樣,她能不自己動手的,都盡量不動手,可看在其他人眼里,這小兩口就是蜜里調油啊
就連坐他們對面的中年大姐都說“小兩口真恩愛,妹子你對象對你可真好,一看你在家就是不用做家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