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凝眉想了一會兒,她上輩子在書城市中醫界待了很多年,對于各種藥廠藥商的情況了如指掌,卻從未聽過“和善堂”這個牌子啊,無論是炮制藥廠,還是做中成藥的,都沒聽說過。
不過也能想得通,本就茍延殘喘的廠子,現在改開的浪潮席卷而來,外頭私人小廠如雨后春筍冒出來,這些廠子就更加無立錐之地,倒閉是必然趨勢。
“喜歡的話我下次再多買點,吃一次少一次咯。”薛梅嘆氣。
“您客氣了,我們待會兒自己去買好不好呀顧白鸞”
魚魚連忙點頭,正好陳陽也回來了,說市中醫院的藥房里也沒有,已經很多年沒進過這個成藥了,過幾天有空再去別的醫院幫她問問看。
清音感激不盡,趕緊告辭,出了大門,坐上公交,清音提前下車。
“媽媽我們去哪里呀”
“回家。”
“媽媽騙小孩,我數著呢,只坐了五個站。”來的時候這一趟可是坐了九個站,她是小,不是傻。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媽媽帶你去買麥芽糖的地方看看,你不是說那個糖好吃嗎。”
她剛才悄悄問過薛梅,那個和善堂雖然叫“堂”,但跟同仁堂不一樣,沒有門店,在商店里也沒有專門的柜臺,他們只在廠子門口開了一個小窗口做代銷點,所以名氣打不出去,能找上門來買的,都是老客人。
倆人走了大概五分鐘,終于看見一片低矮的小平房,位置倒是不偏,還在將來的書城市二環內,但因為知名度不高,所以生意也不怎么樣,不然不至于難以支撐下去。
清音先圍著廠子轉了一圈,廠子確實不大,也就一個操場的面積,里頭的房子也是很多年的老廠房了,外墻斑駁,有的地方連瓦片都落了不少,門口甚至門衛都沒一個。
來到窗口,也沒銷售員接待,清音等了一會兒,隱約聽見有人在屋后說什么“要工資”“不能白干”“揭不開鍋”的話,心里不由得再次嘆息。
這個讓薛梅都忍不住夸贊的藥廠,就要淪落到開不出工資的境地了,這兩年還有補貼能堅持下去,但明年后年可就不好說了,大量私營企業的出現,會把這些老牌工廠沖擊出市場,最后連殘骸都不剩一點。
又等了會兒,售貨員終于出來,一臉不樂意的給她們稱了半斤,“以后都別來了,咱們這廠子都快倒閉了。”
“為什么呀姐,你看我家孩子就是吃你家麥芽糖長大的,怎么
好好的不開了”
魚魚眨巴眨巴大眼睛寶寶不是吃麥芽糖長大,是吃飯飯和neei長大的呀
我就說看著眼熟,怪不得是老客戶,咱們廠上個月停工半月,這個月一整個月都停了,工資開不出來,工人也在家閑著,都快揭不開鍋了。”
閑著的半個月,工資就只開一半,本來就不高的工資,可不是越來越低嘛。
清音裝作不經意地問“可我看你們麥芽糖做得挺好的啊,怎么會賺不到錢呢”
“你不知道,咱們廠啊,就是老廠長不行,老古板一個,外頭做麥芽糖都攙好些雜質在里頭,成本自然就低,價錢也便宜,咱們全是用好糧食熬出來的,成本高定價也沒辦法跟外頭的一個樣,買的人自然就少。”
對于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來說,肯定是哪個便宜買哪個。
售貨員喝口水,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干脆跟清音嘮起嗑來。
“你是老顧客肯定知道以前咱們還做六味地黃丸,對吧咱們廠就是做那個藥做虧的,其他廠的熟地能用就行,咱們老廠長太固執了,堅持一定要九蒸九制,這不時間和成本都高了嘛,還統一定價,一連幾年就把錢都虧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