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妹不敢伸出來,楊大媽心疼地拍拍她,“不怕,清大夫醫術高明,肯定能給你治好的。”
清音不知道怎么形容這個畫面,本來人的手掌皮膚,應該是完整的,平整的,連在一起像嚴絲合縫的土地,但眼前這雙手,卻像是非洲大陸三年沒下雨的土地一樣,文理斷裂,縫隙很多,像魚鱗一樣一條條細小的傷口,又像哈密瓜的瓜皮紋路。
關鍵每一個皸裂的口子,都在流血,所以呈現一種很奇怪的顏色,正在流血的是鮮紅色,血止住的是黑紅色,流膿的則是淡黃色幸好清音心理素質強,不然都想吐出來。
難怪她一直戴著手套,手都縮在袖子里,這實在是太過嚇人了。
楊大媽心疼得直抹眼淚,“就因為這皸裂,我閨女一直沒能好好找對象。”
“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
“三年前,就是剛從外地找回來那一年。”
楊小妹在十三歲那年,上京市看望在京市物理研究所工作的哥哥時,不幸走丟了,當時楊家人都傷心極了,所有人都勸他們找不回來就算了,可他們一直不放棄,一直到十年后,也就是1978年,有人告訴他們在省城天橋底下見過一個長得像楊小妹的女孩
“這其中的艱辛就不說了,閨女是找回來了,但那模樣,差點沒把我們心疼死,一張臉都凍得不成人樣,好在修養一段時間之后都好轉了,就是這手,自從生了凍瘡后就一直皸裂,一年得有三百天都在流血。”
清音在門診日志上認真記錄著發病時間、癥狀和持續時間,又問,“這幾年都做過什么治療”
“中醫西醫,外敷的,內服的,還有她哥給聯系的海城的激光刀,都試過,頂多好一兩個月,又要復發。”
發作的時候又痛又癢,所以每天光擦潤膚的東西,都要擦十幾遍,一旦天氣干燥一點,立馬就要裂開,而雪花膏就得二十四小時不離身。
“這感覺,就像骨頭里有什么東西要冒出來。”楊小妹補充。
“還有的地方好了之后,會長很大的硬疙瘩。”
清音看過去,她手指基本每一個關節都長著綠豆大的硬結,有點像痛風結節,“有沒有查過風濕和尿酸”
“查過,兩年前懷疑是痛風結節,但所有指標都是正常的。”
清音又仔細地看那些傷口,只在手腕之下,手腕之上白白凈凈,她自己也說手腕以上從未癢過痛過。
“平時會不會吃牛羊肉蔥姜蒜這些常見發物”
“自從發癢之后,就很久沒吃過了,我閨女忌嘴忌很嚴的,她非常聽話,醫生說什么不能吃她真就一口不碰。”
秦嫂子聽得咋舌,“你家閨女可真厲害,咱們在她這年紀,嘴巴饞成啥樣,見到個啥都想吃一口。”
清音深以為然,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二十出頭的年紀,嘴巴不饞的還真沒幾個,她能控制得住,本身就已經說明她的意志是非常堅定的。
“有沒有查過免疫”
楊大媽不太懂,楊小妹仔細想了想,“去年我哥帶我去海城看過,我聽醫生說那個就叫免疫,都說沒問題。”
“有沒有接觸過什么化學物質,或者放射物”
這下楊小妹愣了愣,“放射物是啥”
清音暗笑自己沒說清楚,一個年輕姑娘,一直在家里待著,沒有相關工作經驗,怎么會知道放射物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