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小聲把今天的事說了,要是平時她心里沒底,但今天,那四雙堅定的眼睛,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免費白吃白喝的養著他們,養在自己跟前學幾年,哪怕能有一半的概率學出來,那也算出師了。
比起將來能帶來的改變,她現在花這點心思又算得了什么
顧媽媽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都是可憐孩子,既然他們想學,你就好好教他們,帶點殘疾也不是就當不了醫生,西醫咱們不知道,但中醫應該是不影響的吧”
“只要不干骨科搬運和針灸推拿的活,不影響,以前我看過的醫案里,還有好幾位名醫都是殘障人士。”因為肢體的殘缺,他們比一般人更容易專注和用心。
“那他們現在不上學,以后考醫師證啥的,會不會有妨礙”
清音搖頭,“正規科班教育不行,但可以通過師承制考核,確有專長的話,也能拿到執業醫師證。”
這個問題她也想過,四個孩子現在掌握的知識足以支撐他們學習中醫,等把中醫基礎功打牢固之后,清音會送他們到衛生學校學西醫,盡量做到中醫精,西醫懂,以后上臨床也就不成問題了。
想好,第二天清音就把人帶到醫院去,給他們在醫院附近租了個農家院,作為孩子們的宿舍,同時給他們買了醫院食堂的飯票菜票,以后一日三餐都能按時吃飽。
四個孩子通力合作,其實也能自己做飯,但清音怕生火不安全,衣服自己洗,衛生自己搞,飯就去食堂吃吧。
等一切落定,清音又把當時拿給香秀的各種中醫基本功的簡易“教材”復印了幾份,讓他們先在宿舍里學習著,每天下班后她親自過去一趟,他們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問自己。
自學了一個月之后,清音才開始帶他們上臨床,開始真正的跟師學藝。
四個這樣的孩子坐在自己左右手邊,清音倒是沒啥,就是每一個進來的病人都被嚇一跳,尤其是孫愛蘭的臉,哪怕她一直低垂著腦袋,但依然是會嚇人一跳。
每次清音都會耐心解釋,“這四個是我的小徒弟,來跟著我學習的,大家別見怪。”
病人們雖然心里有想法,但面上也不敢咋樣,畢竟她現在可是院長,還是省里有名的名醫,一號難求,誰敢得罪覺得介意的,大不了以后不搶她的號就是,但絕大多數都不會介意。
這就跟西醫也需要帶實習生一樣,小學徒和實習生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肢體不夠那么完美,而這樣身殘志堅的孩子,更能激發患者的求生欲和對健康
身體的珍惜。
同時,每天面對上百號病人的目光“洗禮”,原本不敢與人對視的孩子們,慢慢也習慣了被注視,被好奇,被觀察,甚至有的八卦的病人問他們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的時候,也能大大方方回答,正視自己的出身與不足。
清音看在眼里,心里也跟著高興,他們能傳承自己的醫術固然好,但她更希望他們能夠大方從容的行走于世間,哪怕行走的步伐不是那么完美,也沒事。
沒兩個月,清院長收了四個特殊小徒弟的消息就不脛而走,整個書城市衛生界都知道這件事,好奇的,看熱鬧的,奚落的都有,更不乏以前那些想拜她為師被她拒之門外的成年人,暗地里冷嘲熱諷“看吧,放著好端端的有醫學基礎的成年學生不要,偏要收幾個小學文憑的孤兒,看你以后能教出什么花兒來”
“手里那么多資源,難道還能傳給孤兒不成”
“我看啊,就是做面子工程,為了出風頭,說不定過幾天就上報紙咯。”
可他們等啊等,也沒等到這份“報紙”,更沒等來上級的任何批評或者表揚,這件事就這么悄無聲息的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