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是英語早自習,教室里朗讀聲稀稀拉拉的,英語老師來了一聽就不滿意了。
“都沒吃早飯嗎讀課文沒一點精神算了,課代表你去我辦公室把鞏固訓練的卷子拿過來,既然大家都不想讀書,那就做題。”
課代表沒一會兒報來了一沓練習卷,數著每組的人數發下去,英語老師接著道“十五分鐘把前面二十道單選做完,然后同桌交換著批改。”
試卷傳到王星宇這兒時就只剩一份了,他轉頭,看見端正坐著,等著拿試卷的許皎,和懶散地側靠著墻,單手捏著手機玩的陳遂。
王星宇想都沒想,往后遞的胳膊拐了個彎,把最后剩著的那張試卷給了許皎。
反正遂哥擺明了不會寫的,之前那么多張卷子他看都沒看,不都直接塞桌洞里了。
許皎接過那僅有的一張卷子,愣了秒后把它放到陳遂面前,規矩地舉手道“老師,我這里差一份卷子。”
“那你上來拿一份。”
許皎走到講臺又拿了一張,說了聲謝謝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從筆袋里拿出筆低頭開始寫題。
陳遂看著眼前這張空白的試卷,不記得有多久沒寫過題了。
耳邊響起昨晚小姑娘清澈的聲音,還有望向他時,那雙比月光還更柔軟的眼眸。
他放下手機,把桌洞底朝天的翻了個遍,好不容易終于摸到一支筆,拔了蓋子,使勁劃拉了幾下才出墨。
筆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面對的考驗更加嚴峻,整張試卷的單詞一個比一個陌生,他擰眉把第一題都快盯破了,也不知道選什么。
然而等會兒還要同桌之間交換著批改。
煩躁夾雜著之前從未有過的緊張感蹭蹭往上冒,陳遂忽然之間想起每回考試之前王星宇總要碎碎念的那個三長一短的口訣。
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好歹靠著這個口訣把這二十道題選完了。
英語老師將這二十題的答案寫在黑板上,讓同桌相互交換著改,說是這樣也能從別人的錯題中吸收經驗教訓。
那口訣狗屁作用沒起到,陳遂偷偷去瞄到了小姑娘手里的那張卷子,只見他十個選項里八個被紅紅筆劃了一道。
反觀他手里的這張卷子,全對,一個都不需要他改。
等試卷評講完,陳遂把許皎的那份卷子還給她,他也拿到了自己的那份卷子,上面寫滿了她做的筆記,詞組,重點語法。
甚至于還有對于他來說陌生的單詞,都被她用筆圈出來,在一旁標注出意思,非常用心。
她轉來這邊有一段時間了,關于他的形容不用問都知道是什么。
甚至在搬來的第一天都有好心的鄰居提醒過她,別和他這樣的人走太近,在別人眼里,他早就爛透了,沒救了,以后更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可他沒從她眼底看到過那種,甚至于是他媽都會對他流露出的那種失望和鄙夷。
許皎從自己桌洞里拿出一本非常厚,看著就很有重量的雙語字典,課桌上兩個立書架里的書塞滿了,她拿出了幾本放進桌洞里,把這本字典塞進剛騰出的空當里。
隨即轉頭看向他,軟聲道“這個字典你以后也可以用,遇到不會的單詞就查這個。”
陳遂垂著的視線落在她微仰起的小臉上,驀地想起兩人初見時的那個晚上。
在那個小小的,昏暗又安靜的隔離病房。
那本來是一間單人病房,只是那年甲流肆虐,醫院的病房都不夠用了,于是里面多加了一張床,兩張床之間用一道隔簾攔開。
他這邊是黑的,那邊倒是開著盞暖橙色的小夜燈,從隔著的布簾隱約透出點光。
半夜里他肺里難受,嗓子忍不住一直發出咳咳咔咔的聲音,然后那道簾子就被一只小手慢慢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