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的光線傾瀉出來,對床的小女孩趿著雙卡通拖鞋,剛睡過的頭發有些凌亂卷翹,摘了口罩的臉頰帶著明顯嬰兒肥,顯得軟乎乎的。
另一只小手還揉著惺忪的眼,顯然是剛被他的咳嗽吵醒,但表情里沒有什么不高興。
她從病床旁的小桌子上拿起一個粉色的卡通保溫杯,擰開蓋子后往里面倒了些水進去,軟白的手指頭捏著杯蓋朝他遞來。
原本清甜的嗓音在生病后帶了幾分翁翁的沙啞
“你喝點熱水會好受一點。”
陳遂沒有伸手去接受她這份好意,一雙漆黑的眼很淡漠地看著她。
家庭陡然的變故使得他性的格越來越冷漠,心底還有一絲嫉妒作祟。
幾個小時前,隔著這道簾子,她的父母都在,陪著她關心她,一直待到最后的探望時間結束,還在叮囑她夜里蓋好被子,咳嗽就多喝水,有不舒服的時候要按鈴叫護士姐姐。
然而他從在課堂上生病被老師發現,再送到醫院,甚至一直到現在,爸爸媽媽沒一個過來。
小女孩疑惑歪了歪頭,不明白他為什么不接。
又過了幾秒,像是突然想明白了,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著他認真地解釋“你是不是嫌棄我喝過的呀,我之前都是用吸管喝的,杯蓋我沒有碰過。”
說完,握著杯蓋的小手又朝他這兒遞了遞,雪白臉頰露出的小梨渦甜又暖,能融化一切冰霜。
隔了七年的荏苒時光,可她似乎沒什么改變,不論遭遇了什么,始終善良美好。
只可惜他一直太糟糕,過去是,現在也是。
“好。”陳遂收回了視線。
他把那張寫滿她筆跡的卷子工整地對折,夾進一本書里。
李亞平職教十幾年了,還是沒改掉偷偷溜到教室外暗中觀察的習慣,他站在外面,悄悄把窗戶拉開一條縫。
動靜雖很小,靠窗坐的學生還是察覺到了,驚恐地扭一扭頭,就對上班主任放大的臉,還嚴肅地豎著食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靠窗學生“”
為這節課沒聽講的同學提前默個哀。
李亞平掃視一圈教室,把手撐著腦袋睡覺的,把書摞得高高然后藏在后面玩手機的,還有小紙條傳得飛起的那幾個,都在心里的小賬本上記了一筆,打算今天中午就輪番約談。
視線掠過教室最后一排許皎身上,小姑娘絲毫不受混亂的環境干擾,一如既往地專心致志地聽課,認真記筆記。
李亞平甚感欣慰。
待瞥向她旁邊的少年時,他瞬間瞪圓了眼鏡下的眼,以為是鏡片花了看錯,他取下眼鏡,扯著oo衫的衣擺擦了幾下重新戴上。
還真沒看錯
陳遂那小子這節課真就沒玩手機,確確實實是在聽講手里還有模有樣的拿著支筆
李亞平下樓梯時都快哼起歌來了,他說什么來著榜樣的力量是偉大的這個事例他決定在以后評為先進優秀教師時放在材料里好好寫一寫。
今天的晚自習許皎沒去上,她被特許去一班上數學晚自習。
雖然學校的規定是期中之后分班,但她之前在奉市學校的成績單足以證明她的成績多好,考進一班是分分鐘的事。
而且火箭班和普通班一個側重拔高一個只是鞏固基礎,讓她一直在普通班上晚自習太浪費時間了,于是校領導特批她在數學和物化生三門晚自習時到一班去上。
晚自習前,許皎抱著本子和筆去到1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