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別無他人,靜得都能聽到衣裳摩擦在一起的聲音,除了燈火照亮的這個小亭子以外,其余的一切在虞姝挽眼里都是漆黑一片。
坐久了,就有些害怕。
剛才心里想著事,沒那么怕,這會兒瞧著遠處的漆黑,眼底劃過一抹懼意。
提起燈,慢慢地往棲園的方向走去。
快到竹園附近的時候,聽到前面響起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開門聲。
虞姝挽躲到墻后,亮著的燈往身后放,側耳傾聽那邊的聲音。
前面的人嘆了聲氣,在寂靜的夜里毫無遮掩,聽得清清楚楚。
虞姝挽還在想是誰的聲音,下一刻就聽前面的人無奈笑了。
“我看見你了,姝挽。”
虞姝挽半垂的長睫微顫,不習慣忽然改變的稱呼。
而后又聽見前面的人道“又要躲著我嗎”
虞姝挽提起燈走出去,好奇問“表哥如何知道是我”
走近了些,才看清前面模糊的身影。
“你往墻后躲的時候,我看見了。”林卿柏又不雀盲,視線非常好,對面的人提著燈,很難讓人不注意。
虞姝挽眨眨眼睛,看向別處,“表哥也睡不著嗎”
林卿柏默了片刻,“睡不著。”
虞姝挽“是心里有事”
林卿柏仗著她看不到,眼里蘊著意味深長的笑,“是。”
應當說心里有人。
他經常在夜里走走,吹散身上那股難以逼退的燥熱。
虞姝挽蹲下身,將燈放在一旁,坐在了有小腿高的石頭上,輕聲道“表哥可否能陪我說說話”
林卿柏“夜里涼,進屋說吧。”
“不,”虞姝挽搖頭“屋里太悶了,我想在這兒說。”
林卿柏站在她身旁,抬手想摸她的頭,快要碰到時又停住了,手掌動了兩下,“表妹想說什么”
虞姝挽紅唇翕動,原先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道“我總是我覺得自己在寄人籬下。”
剛說了一句,林卿柏就皺起眉頭。
虞姝挽“我時常拘束自己,告誡自己這是在別人家中,不能太過隨意,要時時刻刻守著規矩,想著日子總能好好過下去。”
“可我不久前才失了家,沒了爹,再怎么寬慰自己,心里那股落差始終都在,我害怕今朝的溫飽在他日就會忽然失去,害怕姨母不喜歡我。”
害怕的事太多了,她表面裝作無事,其實想了很多。
林卿柏聽得心里不是滋味兒,據他所知,虞姝挽才過了十七歲的生辰,且是在虞家落魄,來上京吃不飽穿不暖的路上所過。
十七歲之前失了家又失了父親,這種打擊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無法磨滅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