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恣揮了揮手,侍從把畫都拿開,替他整理桌案。
“給他一錠金子,將他的畫送到離于府近處的書鋪。張繾若派人買走,今晚就把于玖提來。”楚恣慢條斯理抽出一道奏折,不再言語。
“是。”
在午睡中的于玖醒來,照例喝了碗湯藥,隨后門板被扣響,小二手里拿著個巴掌大的精致小布袋,笑道“小公子畫工一絕,東邊有個書鋪收了你的畫,出價一錠金子。”
他把小布袋放在于玖面前。
于玖一愣,喜上眉梢,“金子”他連忙打開布袋,里面是狀似饅頭的金子,沉甸甸的,在透進來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好賺錢
沒想到這里的畫這么好賣那還債買房治病讀書再混個官職還有什么困難
于玖摸著金子,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但他沒忘了本來目的。
他問小二,“我在酒樓住了好幾天,不知道花了多少,這塊金子能抵嗎”
小二想了想,“一錠金子能住三個月,包吃食。”
于玖更開心了。
連本帶利的還債不過如此。
他把一錠金子切出來一小塊留自己,剩下的一大塊遞給小二,“你能幫我把塊金子留給替我付錢的貴客嗎一直花他的錢,我不好意思。然后如果他愿意,我請他吃飯道謝。”
小二面色古怪地接過金子,又看了指甲蓋大的缺口,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晚間,楚府書房依舊明亮,兩個侍從齊齊半跪在地。
其中一個遞來一塊缺了角的金子,“爺,于小公子說,他不好意思讓您給他付酒樓的錢,所以把您給他的金子還回來了。還說”侍從汗顏,佩服于小公子的膽大,“還說如果您愿意,他請您吃飯道謝。”
楚恣扯嘴笑笑,“吃飯”他慢悠悠拿起那塊金子,指尖滑過缺口,緩緩道,“好啊。”
另一個低頭,手里拿著于玖的畫,道“爺,屬下命書鋪掌柜將畫掛在門口,盯了一整天,沒人買走,甚至有人嫌棄。”
楚恣嗓音淡淡,“燒了。”
這個結果不算意外。
并非畫得不好,只是太過獨特,獨特到極點便不算上品。
遠在酒樓的于玖對此一無所知,他讓小二幫他用那塊指甲蓋大的金子換了銀錢,仔細算了算這里的貨幣轉換率,心中有數后便拖著一身病離開酒樓,紅著一張臉到處問人,才在一處深巷里買到了間又小又破又舊的小屋子。
聽說這里死過人,是個兇宅。
要不然還得再貴點。
于玖攥著袖袋里所剩無幾的銀票,坐在一把搖搖欲墜的木椅上休息許久,等這具身體緩過勁兒了才再次離開。
小破屋什么也沒有,他得買點基本的家具。
床,被子,桌椅,鍋鏟,小灶爐
于玖慘白著臉去雇了兩個壯漢幫忙搬東西,兩個壯漢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心一軟,額外幫他打掃屋子,于玖一激動又給他們塞了錢。
夜晚,屋里昏暗,只有星點火光映出。
于玖坐在新買的板凳上,面前是映出暖光的泥火爐,上面煮著臨走酒樓時小二送的藥。
于玖就這昏暗的光線,看了看手里的藥方子,然后小心收起,一邊煎藥一邊慢慢烤熱身子。
等他喝完藥睡下休息,一直監視他的侍從從屋頂悄無聲息離開,將于玖的一舉一動報給了楚恣。
楚恣坐在書案邊,嗓音淡淡,“若他還要賣畫,便差人去買,仍然一錠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