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玖愈加困惑,不由自主松開了裘太醫的手。
臥房安靜如雞。
過了不知道多久,裘太醫才慢慢閉上眼,嘆道“許久未聽,于小公子莫怪。”
于玖一頭霧水,“我沒聽懂”
裘太醫緩緩搖頭,神色恢復如常,道“于小公子且先坐下,下官為您診脈。”
于玖遲疑點點頭,重新坐回去,主動撩起袍子,露出一小截蒼白的手腕。
裘太醫看著那細瘦的手腕,頓了頓,手指輕輕搭上去,片刻道“于小公子可記得以前的事”
于玖點頭“記得一點,是關于我父母和張什么的事情,其他的記不清了。”
裘太醫“下官聽千歲爺提,于小公子曾與道與千歲類似'千年后的你'、'會起光知天下事的板塊',或一些聞所未聞的新字,畫一些此前無人見過的畫,于小公子可否詳述”
于玖臉懵然紅了。
原來裘太醫是來給他看腦子的那他向太子透露的現代常識要是一一講明,他會不會給自己開各種苦到絕望的湯藥
于玖掙扎了一下,“我開玩笑的,那些是我亂說的,裘太醫別當真。”
裘太醫看他好半晌,輕嘆氣,慈祥道“小公子,小病不醫終成大病,若日后你有半點差池,你讓千歲爺如何”
于玖想給他跪了。
他苦這臉,“真的,我其實沒有瘋病,那些是我亂說的”
裘太醫輕聲安撫,“小公子莫怕。下官聽千歲爺提,張大人給您喂過藥,才致體弱。殊不知,體弱易夢驚,易生臆想,思緒繁雜難安穩,由此得腦疾,性情大變判若兩人。即便此時小公子尚清醒,日后也難保不出事,您說是與不是”
“下官單診脈,并辨不出張大人此藥為何,若不對癥下藥根治病體,恐日后多生波折。不過于小公子若記得此藥為何,下官也就不再多問。”
絕望。
于玖哪里知道是什么藥。
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他是個現代人啊。
于玖哭喪著臉道“裘太醫,我沒瘋。我說實話,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
裘太醫如當初萬雀樓那四個大夫一樣,憐憫道“患有瘋病的人,都不會覺得自己患有瘋病。”
好痛苦。
早知道有這么一天,他當初多嘴干什么。
于玖差點哭了。
裘太醫見他情緒不對,便也不再多問,緩聲道“小公子莫擔心。下官同你慢聊,別無他意,只求小公子身安。若實在說不出來,也罷,且讓下官回去細想一番。”
彭太醫對他的態度,從有禮有距地對待一個正常人,到憐憫慈祥地對待一個傻子,轉變不過在寥寥幾句話之間。
于玖看懂了他的態度變化,更難受了。
裘太醫又溫和安撫了幾句。于玖自知大錯釀成,無可挽回,哭喪著臉不再多言。
豈知裘太醫安撫過后,神色漸肅,對他鄭重道“于小公子。”
于玖抬頭看他。
裘太醫壓低聲音,語重心長道“千歲爺念你身弱,患有腦疾,便多有縱容。可有些事,小公子必要明白。”
見裘太醫忽然嚴肅,仿佛接下來要說的是什么國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