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故問,還暗自調皮地為難了一下自己,“剛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與我相向而來的喜轎是紙人在抬轎,而在失蹤少女的閨房里,也出現了類似紙扎聘禮”
池惑故意將話說到一半,他饒有興味地觀察對方神態變化。
因為對方穿著他最熟悉的紅衣,又是從另一架喜轎上下來的,所以池惑也戲稱“自己”為新郎官。
“抱歉,讓道友誤會了,或許名門修士不屑于我們這些歪門邪道,但實際上,紙扎術在散修間非常普遍,特別是西極州一代,”鬼主毫不慌張地解釋說,“近來紅水鎮姑娘失蹤事件影響很大,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東西在作祟,所以就來湊熱鬧了。”
池惑垂下眼皮“原是如此,是我冒昧了。”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一方面,出門游歷的少年鬼主聽聞紅水鎮姑娘失蹤情況,想過來看看是不是自己哪位沒有鬼修底線和審美趣味的手下在作亂,順便清理門戶;另一方面,鬼主根據「天道書」指引,以為天道書所言的時無箏真是他的正緣道侶,而紅水鎮之行是他們相遇的契機。
就在這時,原本晃動不休的喜轎突然停下。
喜轎中兩人對視一眼,看來此行目的地到了。
池惑靈光一閃,立刻詢問身側鬼主道“你身上帶有小人偶一類的事物嗎”
前世的他不僅會操控各類尸傀,也很擅長操控各式傀儡玩偶,所以出門在外,鬼主池惑總是隨身攜帶許多奇奇怪怪的小玩偶。
鬼主“有的,怎么了”
池惑“借一個給我,最好是小孩子會喜歡的可愛類型玩偶,待會我可能需要它來哄哄這些鬼嬰。”
鬼主微瞇起眼看了他一瞬,聽這位小修士篤定的語氣,就好像知道他會有人偶一樣,怎么回事呢
懷疑歸懷疑,鬼主很快就按要求拿出一個用人皮縫制的玩偶。
以前在醉鴉樓的時候,每天都有人因為骯臟的欲望死去,還是小孩子的池惑見慣了這些被欲望吞噬的死亡。
他有大把大把無聊的光陰需要打發,于是就自己給自己找事做,比如去地窖里挑揀最新鮮的尸體,小心翼翼地將尸體皮膚從即將腐爛的身體上剝離,通過鞣制、塑形、縫合,傾注全部耐心和審美讓已經死去的人皮煥然新生,變成無暇的玩偶。
小時候的他認為,人類骯臟的欲望是會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失的,所以他們留下的皮囊因此變得干凈,清清白白,不沾染他們作為人時的欲念。
施以術法,這些人皮玩偶還可以用來完成一些簡單的任務。
人偶既可以用來給醉鴉樓作為裝飾品,又可以拿來當做實用工具,一舉兩得。
鬼主有些使壞地將人皮玩偶交到池惑手上,問道“這個玩偶可以嗎”
其實只要不說明白,沒人知道這個手感柔軟富有彈性的玩偶,是用最新鮮的人皮做成的,尋常人只會從它精巧細致的工藝猜測,玩偶價值不菲而已。
池惑拿到熟悉的玩偶,頗有感慨地在手里把玩了一番,眼神微閃“多謝,很喜歡。”
聞言,鬼主微微揚眉,池惑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我是說那些鬼嬰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一邊說著,池惑一邊重新扣上喜服最上邊的扣子。
鬼主鬼使神差地看著他完成扣衣服的動作,過了片刻才移開視線。
當然,他注意到這位小修士食指上的風鈴草圖騰。
那是東極門隨箏仙君的獨門秘技。
“看來我要下喜轎了。”池惑梳理妝容道。
鬼主看著他微微滑動的喉結,直截了當問道“道友,可以告訴我,如何稱呼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