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惑怎不知道“自己”試探的小心思,故意道“聽鎮上百姓說,那位拐騙新娘子的鬼新郎,是來自西極州紅沙谷的鬼主,那位鬼主不僅貪圖美色,手段還極陰毒狠辣,非常棘手。”
話音落下的瞬間,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
好在新嫁娘的紅蓋頭遮住了池惑唇角的笑意,逗一逗這會兒的自己,倒是挺有趣的。
短暫的靜默后,鬼主輕聲笑了笑“是嗎若真是那位鬼主,恐怕麻煩了。”
“道友認為如何紅水鎮百姓的傳言是真是假”鬼主盯著“新嫁娘”晃動的紅蓋頭,反問道。
池惑故意停頓了一瞬,才搖頭道“在揭開最后的真相之前,做真假判斷太容易先入為主了,不是嗎”
說話間,他掀開覆在臉上的紅蓋頭,以仰視的姿態和自己對上視線。
喜轎內光線昏暗,但隨風流淌而來的月光和霧色足以照亮彼此的臉。
于池惑而言,這場“久別重逢”的對視十分特別。
坐在身旁與他相對的人熟悉又陌生,他看著對方,就好像在照鏡子一樣,但這扇不存在的鏡子隔著生與死,隔著世事變遷的一百年。
一切都這么戲劇化地發生了,有那么一瞬間,池惑甚至覺得好笑。
自己和自己的相遇,要比原書的劇情線更具備戲劇性。
因為原主祁忘的身高比池惑本身矮了八公分,所以池惑必須仰起脖子才能迎上“自己”的目光。
隨著他抬頭的動作,喉結旁被喜服勒紅的痕跡暴露無遺,先前被鬼修留下的猙獰刀痕也若隱若現。
鬼主的目光最先停留在池惑眼尾的紅色胎記上,霧色中,似有若無的紅色仿若淚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鬼主從對方的眼里看出了幾分笑意。
對方也在直視他的眼睛,毫無一位低階修士面對絕對壓倒性力量時的卑微和恐懼,這位穿著紅色嫁衣的青年,表現出超乎尋常人的自在坦蕩,仿佛一切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鬼主因為這樣的眼神愣了數秒,隨后,他將視線移向對方頸脖間的紅痕。
青年的喉結輕微滑了滑,因衣領壓迫而產生的紅痕也隨之滾動。
池惑也將視線從對方臉上移開,看向搖晃的轎簾分析道“鬼嬰抬轎時唱的歌謠里,有一句詞提到了「清白人家好出身」,根據我們在紅水鎮了解的情況,失蹤的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她們的身份和歌詞相吻合,我懷疑,「清白人家出身」的身份界定和紅水鎮百年前的風月生意舊址有關。”
“這些鬼嬰拐走未出閣的姑娘,放置聘禮和嫁衣,分明有嫁娶之意,但從它們吟唱的童謠來看,嫁娶或許只是一個流程,它們的目的,很可能是想把姑娘拐去做他們的娘親。”池惑繼續分析說。
“所以,接下來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未出閣的姑娘變成了它們的娘親,于它們而言有什么好處”
兩人異口同聲道,又同時愣了愣,旋即笑了開去。
“真巧。”
“誰說不是呢。”
自己和自己,很難不想到一塊兒去,池惑在心里笑道。
池惑重新將目光移到對方臉上“我還有個疑問。”
鬼主“請講。”
池惑“我是奉門派之意,下山調查紅水鎮少女失蹤之事,敢問這位同路的新郎官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