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說話,池惑也知道小崽子此時在想什么。
時間仿佛凝固了,這一瞬被無限拉長。
池惑又用小指挑了挑斷掉的弦絲,琵琶啞了,只剩下沙啞的振動聲。
下一瞬,鬼主猛然拽住池惑的衣領,將他拉到距離自己不到一寸的位置。
他剛才明明是想將對方抱起來的,做出來的動作卻背道而馳,只克制地拽住對方的衣領,甚至還有點急迫、有點粗魯。
池惑衣領上的扣子因此滾落,被蠱絲勒紅的痕跡暴露無遺,錯綜復雜的紅痕仿若紅色蛛絲織就的網,在無形中越收越緊,直到徹底掐斷他的呼吸。
在“自己”的注視下,池惑的喉結滑了滑。
他不介意將自己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自己”面前。
“祁忘,為什么”
大老遠趕了過來,經歷了情緒的起起伏伏,鬼主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為什么。
沒有前因后果,似乎也不想要解釋緣由,池惑卻知道他在問什么。
他清晰感覺到小崽子拽著他衣領的手在抖。
小崽子總是一副冷靜淡定的模樣,此刻卻愿意為了“自己”暴露出倉惶無措的樣子,這樣的情緒和反應是裝不出來的。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給我個解釋。”
鬼主的聲音同樣很輕,甚至有些冷淡,但仔細了聽,能聽出他尾音的顫抖。
他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隱藏一路過來的疲憊和崩潰。
池惑很清楚,鬼主問的“為什么”,以及要的解釋,無外乎兩點
第一,為什么「破言蠱」會突然被激活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第二,為什么「破言蠱」被激活后,他還活著
“鬼主,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池惑直視著“自己”的眼睛,他咬了咬干涸發白的嘴唇,醞釀了片刻,終于開口道,“雖然這么問很自戀,但我還是想確認一下。”
“在扶水江喝酒的時候,你和我開過玩笑,說已經有在意的人了”
“這句話真的只是玩笑嗎”
池惑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的眼睛“以及,池惑,我想知道,你在意的人,是不是我”
空氣在這一瞬間,徹底凝固了。
嗆人的血腥味彌漫,鬼主的嘴唇顫了顫,最后卻沒發出聲音。
等待讓時間變得格外漫長。
池惑又湊近了幾分,微微仰頭,耐心等待對方的答案。
有些答案是無聲的,言語變得蒼白無力。
鬼主拽著對方衣領的指節泛白,他的眉心跳了跳,而后認命般閉上眼睛。
天光徹底被遮住了,雪野冷冽的氣息籠罩而來。
鬼主俯身,有些用力地咬上了池惑的嘴唇。
像報復、又像撒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