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把燈帶上。”周松點了個油燈,將方才從馬車上取下的小燈籠遞給他,“屋里黑,別再摔了。”
沈清竹拎著那個小燈籠去了書房,推開門,昏黃的燭火照亮了室內,將紙墨放好,順帶整理了下書桌,用過的東西都擺整齊。
周松最近的學問進步了許多,除了抄詩,沈清竹也開始向他解釋其中意思了,漢子有個聰明的腦袋瓜,一點就通,而且足夠聽話,老老實實的將他說的那些都寫下來,空閑時還看上兩遍。
是個讓先生省心的學生。
沈清竹揚唇笑了笑,將他抄了詩的紙張都仔細的歸于一處放好。
他這邊整理完東西出去,周松也歸置的差不多了,連屋里的爐子都先點上暖著了,拍著手出來看見他,便詢問他想吃點什么。
沈清竹其實不是很餓,但他想著對方胃口好,晌午吃的那些應該早消化完了,自己若不吃,他自己還不知要怎么應付,便道:“看看家里有什么東西,做些方便的吧。”
周松想了想,從錢嬸那里拿回來的粉條還沒吃,先前還想著給人做粉條湯,“想不想喝粉條湯?”
不知他說的是什么,但粉條沈清竹曉得,在殺豬宴上吃過,味道還不錯,便點了點頭。
周松很快鉆進灶房,洗了手,先拿了把粉條泡上,又去取了昨日錢嬸一并送的五花切片。
沈清竹跟著進來,想著幫他洗洗菜什么的。
周松攔住他,“我拿到屋里的東西還沒收,你看著去收一下,這邊不用幫忙,很快就好了。”
他這般說,又攔著不讓進,沈清竹只好退了出去。
自兩人成親,家里的活兒周松幾乎不讓他沾手,他曾與對方聊過,乾元卻是拉著他的手,撫著他細滑的皮膚說“我娶你回來不是讓你做活的,若因為我娶你而讓你改變了曾經的生活,那我心中會難過。”
無論是吳嬸還是周松,都想讓他依舊做曾經的那個小少爺,無憂無慮的,讀讀書寫寫字便好,其它的萬事不用操心。
沈清竹知道,這是他們對他的在乎以及憐惜,他不想拒了他們的好意,盡管心中有些無奈。
伸出手,輕撫了下漢子的臉頰,他道:“那我先回屋里,有事可以叫我。”
周松順勢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好。”
等人從灶房出去了,周松也便專心忙活做飯,都是做慣的事,動作很麻利。
沈清竹回到屋子里,燭臺亮著,應該是周松先前進來時點上的,爐子也已經散了不少暖意,一天無人的那種陰涼感已是沒了,他將斗篷解下來掛好。
桌上堆放的東西其實沒有多少,也不過是他們買的那些衣裳布匹,他這才想起來,給大家買的東西方才忘了給,趕明兒要抽個時間送過去。
大后日便是除夕了,明日還要將對聯寫出來,今天特意買了紅紙。
周松本來是要買成品的對聯,往年皆是如此,不過沈清竹覺得還是自己寫有意思些,先前在京里時,娘親也會帶著他寫對聯。
思及此,心中難免有些傷感,去年除夕時未曾想過,那是最后一次全家團聚了。
還有阿姊,孤身一人在那般苦寒之地,也不知過年了,有沒有添上新衣……
沈清竹低垂下眉眼,手上無意識的摩擦著光滑的衣料,思緒已飄遠。
周松推門進來,看見他動也不動的站在桌邊,疑惑道:“清竹?”
他的聲音讓沈清竹回過神,轉頭看向他時神色已瞧不出什么,“你怎的過來了?”
“飯快好了。”周松走到他身邊。
沈清竹愣了下,原來他不知不覺間竟已走了這么久的神。
周松看了眼桌上沒怎么收的東西,對方又呆呆的站在這兒,有些擔心的道:“怎的了,是不是今日太累了?”
“沒有。”沈清竹搖頭,“只是在想明日要將給嬸子他們買的東西送過去,對聯也要抽空寫了,不自覺便想多了,出了會兒神。”
看他的臉色確實沒什么不好的,周松稍稍放心,伸手摸摸他的臉,“不用想,還有時間呢,都是小事。”
沈清竹笑著點頭,而后感受了下他掌心的溫度,道:“怎么這般熱啊?”
漢子平時火力就大,手掌總是熱乎乎的,但這會兒感覺比平時還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