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那燃起的符氯,口中習慣性的念著“罪業已消,往生極樂”的絮語。
卻在看到冥符燃起白光后驟然瞪大雙眼。
藍為送達,白為無用。
她之前數年燒的冥符皆為藍火,如今生變,莫非池陌已然輪回了嗎
她怔愣片刻,又點了一張,又是白光,她仍不死心
直到將納戒里的冥符用完,柳月白望著地磚上那堆小小的灰燼,終于接受事實。
俗世鬼界,碧落黃泉,確然沒有池陌這個人了。
她閉上眼,看見一襲紅衣的女人坐在不歸山那棵百年古槐之下,閉眼似在假寐,微卷的發垂在美艷無雙的臉側,光與影在身上繪出深深淺淺的輪廓,宛如畫中的神祇。
她悄悄湊過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不料剛到近前,就被猛然坐起的女人提著領子揪了起來。
對上那雙明亮笑眼,她一時忘了掙扎,就聽女人笑著問“小東西,鬼鬼祟祟做什么”
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我就是想看看你,我覺得姐姐你很好看”
女人微彎的眼眸猛地瞪大,繼而拍腿頓首笑了好一陣,笑得她面紅耳赤,才提著她的領子一甩,把她挾在胳膊下,朝家的方向走去。
“好啊,你才這么丁點大,就會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昏話了,看我不告訴你娘,讓她打你屁股”
娘親自然沒舍得打她,還夸她這么小就有此等眼光,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池陌在一旁唉聲嘆氣,“上梁不正下梁歪。”
都是過去的事了。
柳月白睜開眼,一片昏暗的空寂。
疲憊再次涌上來,她趔趄了一下才站穩。
池陌能轉世固然是她希望的,可如今,能證明那段時光曾經存在過的證據越來越少。
這世上只剩下她自己了。
屋內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因而屋外的動靜就愈發明顯。
風聲尖利,似有利器破空。
有人在院子里
柳月白拖著沉重的軀體束好衣服,披著外衫緩緩推開房門,皎潔的月光撫上她的臉龐。
只見院中的望月木下,一人正在舞槍,那人身形瘦弱,但槍勢卻迅猛如龍,步法精妙,身影翩躚,雪白的花被槍風催落,如片片飛雪將人整個籠起。
亂花漸欲迷人眼。
柳月白心中想著故人,不知不覺地便走到了近前。
喉中那三個字將出之際,那人槍式一收,槍尖畫出半圓,停在她唇邊,細細的樹枝上,不偏不倚落著一朵望月花。
她聽見女人的笑言,“我當隔壁住的誰呢我吵到你了”
不是池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