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肆玉醒來時,渾身細胞都在喊著餓。
他控制不住地哼出了聲。
一直守在床鋪邊、只有見慶國寺方丈離開了片刻的魏書婉立刻探下身,紅著眼睛撫摸小兒子的額頭,聲音帶著哽咽。
“玉兒玉兒,我是額娘,我是額娘,玉兒看看娘親,玉兒”
“娘”
白肆玉腦袋昏昏沉沉,努力睜開了眼。
他迷迷糊糊地看向床邊那個溫婉優雅、眼尾帶著幾絲魚尾紋的美麗婦人,把面前人的臉和這具身體里的記憶對上了號。
真的是娘,是他的額娘。
對,從這一刻起,他就是上官肆玉了。
他孤兒了兩輩子,這輩子居然不再是孤家寡人,而且父母還都很疼愛他。
“額娘”
白肆玉聲音有些干澀,這過分陌生的稱呼讓他紅了眼。
“哎,額娘在這兒,額娘在這兒”魏書婉立馬俯身,抱住了白雪團子般的小兒子,眼淚撲簌簌地掉,“玉兒你還有哪兒不舒服嗎,你告訴娘,頭痛嗎,身體哪里痛不痛娘一定會讓那個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額娘,我不痛,不痛了”白肆玉有些眷戀地依偎在中年美婦的懷里,鼻子酸得通紅,原來這就是有娘的感覺么。
真好。
娘的懷里原來是這樣的。
暖暖的,有愛的味道
這輩子他再也不是沒有父母的孤兒了。
“玉兒別哭,別哭,玉兒一哭,娘的心都要疼死了。”看到懷里的團子眼睛通紅,魏書婉只覺得心如刀割,她一邊命令大丫鬟春琴去吩咐廚房弄些適合她的玉兒吃的好消化的飯菜,一邊輕輕為白肆玉抹去了眼淚。
她珍惜地抱著懷里的孩子,只恨不得讓七皇子去死。
仿佛母子連心,白肆玉也一下子想到了記憶里的七皇子牧昌燭。
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那個被稱為大慶之禍的不詳七皇子就是他的長燭
那雙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的灰色眼睛,還有他的五官,他的模樣,那就是他的長燭
再想到記憶里關于七皇子的一切,白肆玉只覺得心臟疼得抽痛。
原身之前缺了一魄,腦袋有點呆傻,可身為鎮北候夫人的魏書婉聰慧沉穩,對京內風向乃至朝廷風向都了如指掌,偶爾也會在上官肆玉面前提到當今的七皇子,即便內容非常少,白肆玉也可以拼湊出如今七皇子的處境是何等悲慘。
僅僅因為天生異色瞳孔,就被當今的大國師批命為“大慶之禍”,被聲稱會為大慶朝帶來不幸,被皇帝嚴重厭棄,在這封建皇權的朝代,可想而知這個七皇子會遭遇何等的處境。
尤其從原身的記憶里他看到了前日他被引去那采蓮苑時,見到的池子對面那個骨瘦如柴、臟兮兮又畏縮的孩童,的確一看就是受盡了磋磨的模樣
明明年齡比他
這具身體都要大兩歲,卻還沒有五歲的他高,又瘦又小,臉頰都深深凹了進去,身上的衣服臟兮兮得不像是一個皇子該有的待遇。
可見七皇子平日受了多少磋磨。
光是想想,白肆玉就要喘不過氣來。
可是他該怎么這么保護他的長燭,他這具身體這么幼小,就算他說出來七皇子明明是天降紫薇帝星的面相,會給整個大慶朝的子民帶來真正的安居樂業,也不會有人聽他的,只會聽信那個戰隊其他皇子勢力的國師
他該慶幸么,要不是那個國師真的還有一點點本事,看出來他的長燭是真正的千年一帝之相,故意害死會給他帶來很大反噬,可能早就讓現在的慶越帝殺了他的長燭。
他們想用各種方式摧毀折磨長燭,想讓他崩潰自殺,可是現在他來了,他不會允許,不會允許這些繼續發生
“玉兒,娘的玉兒”見懷里臉蛋憔悴泛紅嘴唇卻蒼白至極的小團子又開始發呆,魏書婉心里難受得好似有酸苦的水一陣陣地澆打。
她不自主想到那位慶國寺方丈大師撂給她的那句話
帝星東起,紫微歸位,眾神相迎,天定姻線不可阻改。
她不明白特別具體的意思,想再問清楚,那方丈就轉身離開了,一晃眼她就再也沒能看到那方丈大師的背影,可她私以為是指她的玉兒可能要好了
不然那位傳說中很難見到的方丈大師怎會特意來她這鎮北候府門前撂給她這一句話
但現在為什么她的玉兒還是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