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怕死,單純因為風太大,吵得,加上床鋪不夠柔軟,空氣不夠濕潤,溫度不夠舒適總結,住宿條件不夠好。
好不容易熬到6點,紀硯清立刻起床洗漱。
半小時后,她看著鏡子里挽起頭發,穿上練功服的自己,臉色比外面的陰云還要沉。
早起練基本功是她堅持了34年的習慣,根深蒂固,她說退出,其實連第一步都沒有踏出去。
駱緒最后那句“你的人生從來不由我做主,可也不是你說了就算”在某些方面是不爭的事實。
紀硯清冷著臉拆開頭發,躺回去繼續睡覺。
可能是白天風小的緣故,她這一覺竟然睡到了快十點,睜眼就是駱緒的未接電話。
兩個。
紀硯清記不清駱緒的秘書什么時候說過,這世上能讓駱緒打第二次電話的人只有她。
這話放在以前是佳話,現在是徹徹底底的笑話。
紀硯清權當沒看到未接提醒,掀開被子起床。
前后一個小時,紀硯清頂著完美的妝容從房間里出來,打算去這個離天堂最近的小鎮上轉一轉,看能不能在被冰雪覆蓋的冬天找到一絲春天的奇跡。
客棧的鎖還是老式門鎖,得用鑰匙。
紀硯清走出兩步發現自己忘穿外套的時候,抬手摸了摸口袋。
挺好。
多少年沒帶鑰匙習慣的她,成功把自己關門外頭了,沒戴手套,沒穿外套,沒辦法解決的煩躁隨著刺骨冷氣蜂擁而至。
駱緒的電話再次打過來那秒達到頂峰。
紀硯清后退一步靠在門邊“是我那天的話說得不夠清楚,還是駱總有什么新指示”
駱緒像是沒聽懂紀硯清的嘲諷,平靜道“我出差回來了,你在哪兒”
駱緒的聲音很啞,短短一句話里竟然夾雜了兩次咳嗽。
這是紀硯清和她相識二十多年,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
紀硯清握了一下手機,再開口,只有冷笑“我在哪兒需要和你報備”
駱緒“你太久沒有一個人出過門,很多東西注意不到,我去接你。”
駱緒自然到找不出瑕疵的關心和這個寒冷陌生,連一扇能隨意進出的門都沒有的鎮子帶來的情緒價值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極端。
紀硯清抗拒、抵觸、反感,話一出口夾槍帶棒“我就是死外面又關你什么事駱緒,分都分了,能別再裝出一副體貼細致的模樣嗎惡不惡心。”
駱緒說“你是舞團負責人,舞團簽在我這里,我們還是合作關系。”
紀硯清“我說了,我退出,我不要了。”
紀硯清的語氣不容置喙。
駱緒那邊靜了兩秒,聲音才又傳來“紀老師,你這輩子就干了這一件事,不會舍得輕易放棄。”
紀硯清“我會。該拿的獎我已經拿遍了,該贏的比賽也都贏了,現在我膩了,不想再跳了,跳舞從頭到尾就不是我喜歡的事,這你比誰都清楚,所以駱緒,好聚好散吧,你想捧溫杳冷杳,還是張杳李杳都隨你,我一概不過問,只有一點別拿你那些違約條款限制我的去留。前頭那些年我給你的東西,足夠拿來交換區區一紙協議。”
紀硯清一番話說得不留分毫余地。
聽筒里沒再有駱緒的聲音,只有阿姨隱隱約約的一聲詢問,“紀老師真的不回來了嗎”
然后是駱緒的腳步聲和關門聲。
關的應該是臥室的門。
紀硯清睡眠淺,臥室一直用定制的靜音鎖駱緒創業第一年,手頭最拮據的時候,找人給她定制的,很輕。
她那時候的生活除了工作,應該就是她。
所以是什么時候變了的
紀硯清一點也想不起來,她的日常除了吃睡就是跳舞,身邊的人、事、物,存在了就只是存在了,她很難想起來要去關注。
現在這算是自食惡果
走廊里沒有暖氣,冷得讓人心慌。
紀硯清的耐心被冰凍,想掛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