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婧頭都沒抬“上上周換剎車片,上個月換電瓶,上上個月得是修的空調我說你這車該換趕緊換吧,哪天真把你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兒,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翟忍冬斜倚著柜臺,言簡意賅“窮。”
黎婧微微笑,拿起電話“唉,小邱啊,忙嗎你冬姐車又壞了,你啥時候過來拖好好好,麻煩你了啊,記得給她算便宜點,她一年到頭窮得相當穩定。”
電話掛斷,黎婧多一句都嫌煩地說“晚上才能來,有車正修著。”
翟忍冬“嗯”一聲,把手套放在柜臺上,轉身往衛生間方向走。
劉姐給她做的早飯里也有肉骨頭,她被盯著吃完沒休息就接到電話,說車拖回來了,讓她去離鎮子二十來公里的埡口取一下。
她剛好看到進貨回來,從門前經過的任姐,和她說了下情況,任姐二話沒說捎著她過去埡口,再幫忙把車拖回鎮上,一路上冷風、顛簸,這會兒胃里翻滾得很厲害。
衛生間在樓梯下面,比較隱蔽,背對那里,且已經在低頭吃飯的紀硯清自然沒看到翟忍冬進去之后一直沒出來。
吃了約莫三分鐘,實在沒胃口的她放下筷子,起身往那邊走,打算洗個手出門。
“咔。”
“咔”
兩道聲音疊在一起,紀硯清率先松手,下一秒,鎖被人從里面打開。
看到對方,兩人俱是一頓。
很快,一個自然地偏過頭側身讓路,另一個垂著眼側身出來,兩人隔著逼仄走廊能的最大距離擦身而過。
與此同時,庫房門口的黎婧抱著訂貨單“噫”一聲,咕嚕嚕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反復流轉。
等到紀硯清進去,翟忍冬往過走,她臉上開始露出笑容。
哎呀呀,她這張嘴可真是鑲了金邊了,說什么來什么呢。
昨兒晚上才剛許愿來個個兒更高的收拾收拾她老板,今兒就成真了呢。
紀小姐得高她老板兩公分吧
兩公分得兩指頭呢
盆地里的女人可真爭氣
“嘎嘎嘎”黎婧笑得五官奇形怪狀。
翟忍冬抬眼“瘋了”
黎婧恨不得把頭點斷“對就在剛剛”
翟忍冬短促地笑出一聲,掠過黎婧,面無表情地走了。
衛生間里傳來水聲。
紀硯清仔細洗了手,抹上護手霜,出來問正在點貨的黎婧“這附近有沒有公交車站”
她想去視頻里的河邊看看。
那條河在鎮子外面,導航預估了十公里,她的車馬上沒油,撐不到最近的加油站,也撐不到河邊,今天這趟只能坐公交。
黎婧探身一指“出門左轉,不到五米。”
紀硯清“謝謝。”
紀硯清推門一出來就看到了徐徐停下的公交,她快走幾步上來。
后面陸續還有人,紀硯清往旁邊讓了讓,拉過包找紙幣她沒這里的公交卡。
“滴。”
“滴。”
“當啷。”
“”
上來的人投幣的投幣,刷卡的刷卡。
在門關上之前,匆匆趕來的最后一位也踏上了臺階。
仍舊一身黑,戴著那副撣過雪的皮手套,不慌不忙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卡,懟在卡機上。
“滴。”
司機熟稔地問“忍冬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翟忍冬把卡裝回口袋說“昨晚。”
“剛回來就要出門”
“嗯,辦點事。”
司機接了句當地方言,伸手去按關門鍵。
余光看到一張百元紙幣即將被投進去,司機嚇了一跳,連忙說“沒零錢就算了,一百我可找不起”
紀硯清說“不用找。”
“那也不行收了你這錢,我交班的時候沒法解釋”司機扭頭瞅了瞅紀硯清的穿著,問“你忍冬店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