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沒吭聲。
司機以為她不認識翟忍冬,好心給她指指還被堵在臺階上的人,說“就這個,藏冬的老板。”
紀硯清“”
有時候,她挺懷念城里相見不相識的冷漠氛圍。
這個鎮子太小了,走哪兒都是熟人。
“嗯。”紀硯清淡聲道。
司機“那就更不能收你錢了忍冬店里的人就是咱鎮自己人,咋方便咋來”
“快去找位置坐,馬上走了”
司機一句話堵死了紀硯清的路,她只能把錢放回去,扣了包往里走。
翟忍冬跟在后面。
“車輛馬上啟動,請大家扶”
車內廣播猝不及防在四周響起,紀硯清只來得及聽到下一個“扶”字,身體就被強大的慣性帶著往后倒。
她本能去抓椅背。
手觸到之前,背上忽然一沉,有人隔著手套扶住了她。
是誰不言而喻。
紀硯清皺了一下眉。
某位老板這什么意思
恪守底線的道德感作祟
挺好。
怎么聽她墻角的時候就突然沒了
紀硯清在心里冷哼一聲,沒等表現到臉上,背上的手就已經干脆地離開,人也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徑直讓過她站的地方往后頭高個子搶眼,模樣也出挑,單手扶著橫桿扶手往里坐的時候低了點頭,睫毛和目光便順勢一落,比窗外的雪還要冷還要淡。
挺拽。
紀硯清穩著身體往里走。
整個車上只剩翟忍冬旁邊還有一個空位。
紀硯清不是別扭的人,有空位她就敢坐,再者,剛那幾口咸粥吃得她不是很舒服,不想站著。
紀硯清走過來坐下。
座位就那么點大,兩人的衣服不可避免地挨在一起。
紀硯清掃了眼,沒動,靠著座位閉目養神。
根本養不了。
這里坑坑洼洼的路,司機深一腳淺一腳的剎車油門,紀硯清必須緊抿著嘴才能保證自己不吐出來,但不能保證順利堅持到目的地。
公交的十公里,這臺破破爛爛,瘋狂顛簸的公交的十公里可能比她的命還要長。
紀硯清猶豫著要不要算了。
這么冷的天,河水肯定已經結冰了,哪兒來什么春天的奇跡。
這么一想,紀硯清立刻睜開眼睛,打算喊司機停車。
“”
有人睡神附體了吧,這都能睡著
紀硯清側目看著一顛兩顛,被顛到自己肩頭,睡得無比踏實的翟忍冬,臉色不太好看。
幾個小時前,她們才剛結過梁子,這位老板到底是怎么做到心無掛礙地扶她一把,再把她當枕頭的
恪守底線的道德感也許無所不能。
挺好。
紀硯清面容冷白,鑲了鉆的耳釘也含著冷冷的光。她端坐著,在持續不斷的顛簸中穩穩抬手,只用一根食指點在翟忍冬頭頂,想把她撥到靠窗那邊。
窗上有個圓圓的洞,應該是開關窗的把手掉落之后留下的,冷風不經意從洞里吹進來一片雪花,剛剛好落在翟忍冬眼皮上。
也許是感受到了涼意,翟忍冬皺了一下眉,靜默半晌,頭繼續往紀硯清這邊靠。
發絲觸碰脖頸帶來的瘙癢讓紀硯清指尖一跳,幾乎同時,公交遇到一個大坑掉進去再開上來,車里的人被顛得全挺直了腰桿。
包括翟忍冬。
她不太高興地抿著唇,余光在兩人挨一起的衣服上頓了頓,將微微岔開的腿往里面一側,上衣往懷里一裹,留下涇渭分明的界限,接著身子往窗邊一歪,頭往窗上一靠,又睡了過去。
手還懸在半空的紀硯清“”
她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嗎,需要這么躲
她們之間的梁子算是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