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硯清接住聞了聞。
和某位老板蹭她頭發上的柴火香沒有半點相似。
她這些年試過各種治暈車的方法,最有效的就屬那股不經意沾上的柴火香。
紀硯清問“有沒有聞起來像柴火的”
老板臉上燦爛的笑容一掛,很快又恢復熱情“您手上這個香賣得特別好,很多”
“沒有聞起來像柴火燒著的香”紀硯清再次說,她臉上笑著,但聰明人都能看出她內里的態度,老板只得不情不愿地指指她跟前,只用牛皮紙簡單包裝著的香說“就你跟前那個。”
這款香的價格一看就沒法和老板推薦的那盒比,也就難怪他連稱呼都從“您”變成了“你”。
紀硯清只當沒察覺老板的態度轉變,順手拿起一把。
是那個味道。
樸素又濃郁。
“多少錢”紀硯清問。
老板瞟一眼她放在旁邊的東西,俯身擺弄遠處的香“那個啊,你要誠心要,給500就行。”
500買一把最低端的香,老板是真不把當紀硯清當人看。
紀硯清心知肚明,偏還一口價沒還。
“幫我裝一下。”
紀硯清伸手去口袋里掏錢包。
沒有。
“啪”
“啊”
一聲鞭子抽打皮膚的重響和一道男人的慘叫同時在紀硯清身后響起,她本能回身,就見一個男人緊抱著手腕在地上打滾,而她本該在口袋里裝著的錢包,掉落在離他不遠處的雪地上。
雪地上有馬蹄印。
近在咫尺的地方停著一匹棗紅色的馬,本應該在趕路的翟忍冬騎坐在馬背上,左手握韁,右手揚鞭,她看似隨意地往后一勾右手,馬鞭另一頭就撞進手心,被她穩穩握住。
說實話,很酷。
紀硯清的心思卻在別處。
她看著翟忍冬手里的馬鞭,好像漸漸明白點什么她的錢包被地上這個男人偷了。她昨天取的錢多,一路過來花得不少,被盯上是人之常情,而翟忍冬,她剛那一鞭子抽在紀硯清意料之外。
紀硯清瞇了一下眼,有那么一瞬覺得自己看不透翟忍冬這個人,一方面對她愛答不理,正眼都懶得瞧,一方面又好像一視同仁,每次出手幫忙都恰到好處。
可能真像黎婧的,她是個好人
除了郭大姐,還有藥材鋪梅朵的醫藥費,非親非故的孫奶奶,翟忍冬也許是個會做事的人,只是方式欠妥
紀硯清被自己的總結逗樂了。
“好人”這詞兒也太虛無縹緲了。
但除過這個詞,她找不出別的理由解釋翟忍冬在自己這里表現出的矛盾感。
紀硯清抬頭看向馬背上的翟忍冬。
這位老板依舊戴著那副銀色的護目鏡,鼻子以上全擋著,看不清表情,但可以從她跟黎婧的相處中想象到她此刻垂著眼皮,薄情寡義的模樣。
也許是周圍的環境全是冷色調的,這位老板的下頜線又太過清晰的緣故,她一開口,聲調都不用給起伏,就很涼很嚇人。
“實在管不住手的話,找地方剁了吧。”
“如果自己下不去手,我不介意代勞。”
“你他媽算什么東西”男人抱著手爬起來,沖著翟忍冬破口大罵,“長那個逼樣,還敢多管閑事傻逼”
“你怎么說話呢”周圍有人看不下去,“一個賊還有理了”
男人怒目回懟“有本事報警抓我啊”
抓進去管幾天飯還得放出來。
游客多,基礎設施差的地方根本抓不過來。
這條街上的人對此心知肚明,往常遇見了都是睜只眼閉只眼,能提醒的給提醒一句,太明顯了,只能算那個人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