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的態度讓紀硯清眼神微涼,沒有說話。
黎婧則是有樣學樣,立刻抄起火鉗子,渾身警惕。
賊沒有去摸后腰的刀,而是往前紀硯清跟前湊了一點,身上散發著陣陣酸臭“那我們就,后會有期。”
話落,賊裹著骯臟的棉衣離開客棧。
郭大姐立刻過去關門。
黎婧抬手一抹腦門,拍著胸口長舒了口氣,后怕地說“我剛真怕他突然拔刀。”
紀硯清瞇了一下眼,收回投向門口的目光,說“不會。”
“你怎么知道”
“見過。”
如果說翟忍冬當街抽他他不還手,是怕街上人多,他雙拳難敵四手,那小四沖他噴口氣就嚇得他落荒而逃時的神色,紀硯清就真解釋不了。
外強中干的本性是藏不住的。
況且他現在手還斷了一只。
不過
紀硯清回憶起賊說最后那句話時的表情和語氣,眉頭皺了起來。
狗急了會跳墻,人急了,可能就不再是人。
“這幾天多留幾個心眼。”紀硯清沉聲道。
黎婧“我知道我們老板走的時候已經交代過了”
紀硯清轉頭“她知道這人會來”
黎婧說“不知道,猜的。藏冬開在這兒幾十年,不可能始終一帆風順。”
“以前怎么處理的報警”
“不能報警,會被報復。”
“那就這么忍氣吞聲”
“沒。”黎婧搖搖頭說“往常老板只要在,大大小小事的都是她擺平,她出門了,還有小邱隨叫隨到。那姑娘在城里的大酒店當過保安,能打得很,所以藏冬從來沒真出過什么事。今天是真寸了,兩人一個聯系不上,一個遠在縣城,怎么跟算好的一樣”
黎婧想到這兒又氣又急,急匆匆跑到柜臺前給翟忍冬打電話。
紀硯清站在原地沒動。
她不是喜歡庸人自擾的性子,但有時候不得不結合實際多想一層。
她有種預感,如果有下次,那個賊會沖著她。
“呵。”
紀硯清低笑一聲,動作優雅地拉了拉披肩,轉身往樓梯方向走。
真要沖她還好了,她最近的心情這么差,正缺一個發泄的途徑。
剛一直在廚房里忙的劉姐不知道外面什么情況,出來看到個個神色緊張,她懵了兩秒,快步走到唯一一個表情淡定的紀硯清旁邊問“咋了這是”
紀硯清笑不露齒“沒什么,天太冷了,影響心情。”
劉大姐兩手攏在嘴邊哈了口氣,相互搓著“是啊,這雪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你上樓”劉姐問。
紀硯清踏上樓梯“嗯,上去睡一覺,坐久了有點累。”
劉姐點點頭,和她并排走著閑話家常。
余光瞥見劉大姐胳膊下夾著的盒子,紀硯清目光猛地一頓,明知故問“這是什么”
“什么哦,這個啊,護目鏡。”劉大姐把盒子拿到手里,揭開蓋子給紀硯清看,“忍冬走的那天晚上打電話給我,說她不小心弄丟了,讓我在店里留意一下,沒想到還真有。”劉姐嘆一聲,可惜地說“這么好的東西,也不知道誰扔垃圾桶的,還不蓋蓋子,往打了碗的碎瓷片上一磕,鏡片都留坑了。”
紀硯清嘴唇緊抿,一語不發。
竟然真的誤會翟忍冬了
她就是著急走,才沒拿護目鏡。
可郭大姐明明和她沒有什么特別關系啊。
紀硯清臉色難看,難以想象翟忍冬走得有多急,也無法想象她在那么著急的情形下,怎么想到給劉姐打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電話。
她這陣子聽翟忍冬懟人聽慣了,腦子里根本無法建立起她的另一種想象友善的,細心的,好心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