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無法被具象的這個翟忍冬變成一種陌生的怪異情緒在紀硯清胸腔里迅速滋生。
她咬了一下牙,好讓自己看起來平靜無常。
“劉姐,我到了。”紀硯清說。
劉姐應一聲,繼續和她一道往里走。
紀硯清臉色有一瞬間的古怪,眼看著劉姐一路陪她走到底,還在繼續往前走時變成徹徹底底的死寂。她站在自己房門口,手搭著門鎖,問“翟老板的房間也在三樓”
劉姐站在公共區域搖搖頭“三樓是給客人住的。”接著抬手往上一指,說“忍冬住你正上頭的閣樓里。”
有差
只是下來需要過程,她會更晚發現,更加斷定她故意聽自己墻角而已。
紀硯清握著門鎖,眼神又暗又沉。
她一直自視清醒,一邊提醒翟忍冬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一邊想方設法和她劃清界限。她費的那些勁兒,現在看起來就像個笑話。
打從她斷定翟忍冬故意聽自己墻角那秒開始,她就對翟忍冬存了偏見,根本不可能做到所謂井水不犯河水的中立態度,始終都是沒什么錯的翟忍冬在默不作聲忍讓她。
她大度嗎
也許。
可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邊界不清不楚的相處模式,甚至反感。
她來的時候,什么也沒給這里帶,走的時候,就什么都不會帶,包括誰的妥協包容。
“劉姐。”紀硯清松開門鎖轉身,第一次走進這片公共區域左手邊藏著一段窄窄的樓梯,通向未知的閣樓。
劉姐站在樓梯下面回頭“怎么了”
紀硯清說“護目鏡能不能先放我這兒”
劉姐猶豫“忍冬讓放她房間。”
“鏡片上的坑我能處理。”
“真的”
劉姐快步走過來說“你真能處理”
紀硯清說“能。”
其實不能,她又不是神仙,能讓時間倒流,舊物煥新。
但如果在翟忍冬回來之前,重新給她買一個呢
老街的情,她能還上。
房門口誤會她聽自己墻角的歉,她也能張口去道。
這兩個月,她需要,并且只需要一段完全獨立清晰的人際關系。
目送劉姐高高興興地下樓,紀硯清轉頭看了會兒雪霧里朦朧的天光。
就今天吧。
翟忍冬已經出門五天了,再慢也應該在回來的路上,她不趕在她回來之前讓護目鏡恢復如新,這個情就還得少了一半意義。
紀硯清回房換了身衣服,迅速下樓。
外面風雪正急。
傍晚五點半,天開始轉暗。
一直聯系不上的翟忍冬終于推門進來,后面跟著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
她叫辛明萱,電話里的辛姐,告訴她拐郭大姐女兒的人販子在哪兒的人,這幾天她們一直在處理這件事。
黎婧不認識辛明萱,只在看到翟忍冬時倒吸一口涼氣,疾聲問“你衣服上的血怎么回事”
翟忍冬低頭看了眼,言簡意賅“路上遇到了狼群。”
“什么”黎婧突然拔高的聲音尖銳刺耳。
辛明萱走上前說“別擔心,已經處理過了,沒咬到要害,先讓她休息一會兒。”
黎婧這才發現翟忍冬的臉色很差,已經不單單是連日奔波的疲憊了,她的整個精氣神都不好。
黎婧不敢再說話,指揮小丁去倒熱水,自己站在柜臺邊守著一言不發的翟忍冬。
半晌,翟忍冬開口問“這幾天店里有沒有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