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寒光的刀尖刺爛人體的柔軟與堅硬,虞驚棠難得暢意地開懷大笑,她死死盯著掌心的血腥,并不希望它們那么快消失。
癡癡將掌心遞到鼻下,想要聞一聞血腥的香氣。
然而這個世界沒有血,她越聞越清醒地知道手上是番茄醬。她低頭的動作致使鼻尖沾上了酸甜黏膩的醬,這令她一下子非常崩潰。
剛剛死掉的老仆人又活了過來,依舊用那張無可挑剔的、溫柔的笑臉遞給她潔白絲帕。
漂亮的桃花眸中殺意乍起,虞驚棠再一握緊刀柄,對沒有反抗之意的老仆人下手。
最后的最后,她手中的刀具竟然變成了棉花糖,黏得她滿手都是。
好潔的她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貓,頭發也該一根根炸了起來老仆人第n次遞來的手帕終于被不友善的客人接納,她被邀請到莊園整理衣著,沒一會又變得干干凈凈。
那種如噩夢般籠罩她全身的黏膩感讓虞驚棠再沒拿起刀具,她面無表情坐在屋頂,眺望遠處的森林,接著閉眼直接倒了下去。
虞驚棠在這里是不會死的,只要她愿意,她能以主人身份活得很好。
但她偏要折騰所有人,包括自己。
她扯爛花圃里的花,瞇著眼看山坡下被陽光暈成銀白綢子的石子路,希望有一場隕石雨把它們統統砸爛,或者
從森林里鉆出來一大堆咋咋呼呼的魔怪什么都好,毀了這一切。
難以想象,副人格以這樣的精神狀態怎樣畫出充斥貧窮、疾病與死亡的陰暗畫作
與楚纖一起圍觀了主人格的瘋批,主系統說如果有個能毀滅世界的按鈕放在虞驚棠面前,她一定會摁下。
楚纖是。她聽不見我們說話
主系統放心,我們對話走的秘密通道。
楚纖很神奇的發明。
主系統謝謝您的稱贊,您的精神世界很美麗,您是個了不起的人。
楚纖共勉。
楚纖對精神世界中仍在死與生之間反復橫跳的主人格說你想掌控身體只需告訴我一聲即可,不必用這種方式傷害自己。
我不想。
在這個世界里,虞驚棠本就標致漂亮的五官變得越發美麗,她黑白分明的眼被光照得亮亮的,看向虛空中一點,像是與不會存在此處的副人格對視身體的傷口還痛著,你不是要代我痛嗎等不痛了你再還給我。
好哦。
虞驚棠歪頭問我在這里死亡你會痛嗎
會。
真好。說著,她咯咯笑著,用刀刺穿自己的心臟。
虞驚棠醒來又能操控身體了,她不急著起床,反而跟個神經病似的唇邊掛著陰冷的笑“你很累”
副人格答應她傷好前不會把身體還給她,她感受到副人格目前狀況特別不好,所以無法占有身體,使用權自動轉讓給虞驚棠。
副人格聲音的確虛弱得要命是啊,睡的這兩個小時你居然死了五十七次我需要休息。
精神世界被破壞與不停重塑需要精力,更何況這兩個小時是由副人格操縱著身體,非常耗精神。
如果不是楚纖靈魂夠強大,一般人這么搞早就瘋了,哪還能維持精神世界的鳥語花香
“不行。”
虞驚棠帶著一定要毀滅什么的惡意說“等會你要下樓吃飯,我不想面對他們。”
你可以在房間吃。
“不行。”
副人格沉默。
虞驚棠極少下樓與家人共餐,她孤僻到連口味都得跟家里人不同,吃的東西寡淡且難吃。
她自己吃不下多少,偏要看別人吃不進卻顧忌她不得不吃的樣子。
虞驚棠輕輕哼了聲“洗漱完畢后你要接手身體,我還沒在你的世界玩夠。”
直到她給浴缸放滿水,副人格也沒再出聲。
她既滿意自己能挾制住擁有天才般繪畫天賦的副人格,又不滿對方的沉默。
口頭承諾不能保證任何事,她只有真切地刺痛對方、了解對方的缺點、知道對方底線在哪,她才能放心與其共存。